第二章 舊社會(1 / 2)

不久張勳帶著村長孫長慶進來了,孫長慶是村裏的教書先生,有四五間土房,兒媳了一間,自己住了一間,剩下剛好有幾間,正好騰開來給陸羽他們借宿。從兒媳婦手中接過帶著熱氣的煮紅薯,孫長慶微微有些汗顏,讓幸苦張羅收拾房屋的兒子和媳婦都去睡了,這才給陸羽端上來。“村子裏沒什麼吃的,小兄弟對付著填下肚子吧。”屋子裏點了盞比黃豆大不了多少的桐油燈,陸羽背著包裹,坐在破舊的桌邊,肚子裏卻是咕咕地響了起來,昏迷了這幾天可是滴水未進。張勳解釋道:“陸羽,現在生不逢時,時代不同,將就吃吧”。“張勳,你先去忙吧”。“是”作揖之後張勳離去。一碗兩指粗的煮紅薯,一海碗山茶水,用很久沒見過的土陶碗裝著,但陸羽卻很感激,吃了個幹幹淨淨,味道真的不錯,紅薯個兒雖小,但吃起來卻唇齒留香。這才擦了嘴,準備和這位有些見識的老先生談談。“多謝孫老先生款待,小子實在是感激不盡。”“哪裏哪裏。隻是我們梨樹坪窮了些,你這滿肚子洋墨水的學生倒是受委屈了。”孫長慶捏了捏旱煙鍋子,裏麵已經沒有煙絲了,歎了口氣,說道:“都是這世道害的。”

“……”

陸羽曆史差的可以,雖然知道現在是1915年,但想破頭也不知道這個1915年代表了什麼,隱約有些印象,也是模糊不清的。這個時候,他是何其羨慕那些小說中的穿越者,個個神通無比,大小曆史事件倒背如流。自己隻記得大概的事情,一時間隻好答道:“是啊,北方鬧得厲害,有的人隻想權勢通天,卻全然不顧百姓死活。”

“百姓?他袁大頭什麼時候把我們當過人了?大的方麵不說,二十一條賣國,縣城裏可是到處都是駁斥喪權辱國二十一條的口號。小的方麵,軍閥混戰,匪患連連,唉……”

也許是身為教書先生的緣故,雖然身在小村子,但孫長慶比起其他這個時代的人,明顯多了些憂慮。大的方麵憂國憂民,小的方麵,關心自己肚皮,既有見識又不是空說者,算是小半個人物了。聽這個落難學生這樣感慨,倒也激起了他心裏那幾分還沒有最後磨滅的心性。

“這世道,少收多收三五鬥都活不了人,世道害的。”聽孫長慶一講,陸羽才想起原來今年是民國初期的一個大日子,袁世凱那貨搞了個什麼二十一條,準備賣完國後自己當皇帝,結果沒成事,次年被氣死了。

孫長慶磕了磕旱煙鍋子,拿起旱煙袋小心地加了點煙,問道:“小兄弟以前是學什麼的?”

“孫老先生叫我陸羽就行了。”陸羽心道問上門來了,看來是有事,心想如果說自己是搞技術的,估計就沒戲了,看來得說點其他:“因為剛涉及西學不久,除了對算術天文生物自然等學科有一定理解外,對於日常的傷風感冒也有一些手段。

“算術天文?”孫長慶顯然不太懂那些琳琅滿目的學科名,隻對算術天文有些理解,心裏倒也有了幾分喜色,“陸兄弟看起來很是博學啊。”

“哪裏哪裏。”陸羽心道,算術天文這些當然會了,好歹也算大學畢業,丟了八成還能撿回來幾分。

孫長慶沉思良久,吧嗒吧嗒地抽了幾口旱煙,吐出來一陣陣煙,這才說道:“不知道陸兄弟以後有什麼打算?”

終於問到正事了,陸羽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這世道真是夠亂的,我門能走到這梨樹坪,一路上可是吃了太多苦頭。如今南方鬧事,四處鬧匪,去哪裏都不行。”

“那不如暫時留下來!”孫長慶高興地說道。

“孫老先生的意思是?”

孫長慶:“我年紀大了,每日裏也隻能教教孩子們識識字。我看城裏的孩子們都有新學上,尋思著想讓你留下來給他們上上課。”

“這個,小子怕是難當大任。而且,這新學課目繁雜,就我一個人怕是難以麵麵俱到。”陸羽說道,他是想留下來,但也不想以後自己就被捆死成了教書先生。

哪知孫長慶似乎早就想到了,說道:“這個是當然。每天抽點時間給孩子們講講就行了,至於講什麼,你是老師,照你的安排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陸羽暗自點頭,二十世紀上半葉,別說中國,這樣病那樣病,這場戰爭那場戰爭的,死的人海了去了,哪像後世,死條狗都能嚇醒半天街。

“恭敬不如從命。”

一拍即合,兩人就此說定。

孫長慶走後,摸了摸放在枕頭下麵的手槍,躺在床上的陸羽有些難以入眠。

1915年是個什麼概念?民國初創,如果是想鑽營,以自己後來者的身份和見識,南方機會多得是。就算不是輕而易舉,費點心思也能達到目的。

退一步,鑽到某個有前途的軍閥手下,悉心經營,等他掛了再摘果子,似乎也是條路。隻是可惜這個時候似乎黃埔軍校還沒有創建,不然偷點懶,隨波逐流混在一個個日後的中國大能身邊,也能出路不凡。又或者舍得一身剮,過幾年跑到南方瞅準了人,跟著四處跑跑,鑽山溝打打遊擊,說不定以後也能戎馬封將。再不行,厚積薄,乘著第一次世界大戰剛剛開始,倒賣點物資也能做個足穀翁。但這些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先看看吧,或許這些都不是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