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1 / 2)

,此時此刻也沒有好聽的話可以講,但不知道為什麼,雪歲闌就是覺得很安心。

她的靠近,消散了蠟油刺鼻的味道,遊離在周身的滿是欲罷不能的馨香,悵然如往昔的清歡,像九天弦月的華練,沐身而來。

方才還如臨幽冥,此刻卻如沐春風,大起大落太快,她的一顆心經曆了九顛十八顫。

“央央,我還活著嗎?”快要委屈死了,她抱著月未央的手臂不鬆,還趁機挪到了懷裏。

月未央哭笑不得:“且死不了呢。彼欲成佛,必渡淵劫,你的劫不是涅槃而後的重生,而是惡靈索身,但不亂心性,這也是主兒對你的最後一道考驗。”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同我一樣罷了。我殺伐心太重,所以才被壓在夢覺寺千年之久來磨心性,又被丟去了墮天堰揀骨以贖罪,而你則慈悲心太重,見不得血流成河,所以才不念是非而甘願犧牲自我,殊不知,這樣也縱了惡果,所以呀,才用惡靈去試你的心性,你確實不再有悲天憫人的軟弱心腸,但也需不被惡靈左右才行,到頭來若沒有大的過錯,便可將那些髒東西連根拔除了。”

“主兒?是他。”

月未央點了點頭,以為她會說些感恩的話,殊不知,這麼長時間不見,她已經學會了罵街。

“什麼鬼**,純粹是*****,明知我十八世紅顏禍水不得善終,還***試煉我的心性,我招誰惹誰了,要受這樣的劫難呀!央央,他怎麼可以這樣……”

月未央趕緊堵住了她的嘴,可不想,她的眼淚從手背上劃過,那樣冰涼:怎麼罵了人還不痛快,這是有多委屈?

還是心疼的,片刻後她鬆開了手,誰知這丫頭仍不消停,理直氣壯道:“怕什麼,他又不在。”

月未央回頭,尷尬地瞄了眼高高在上的月淨尊者,那金光微斂,又伴著幾聲輕咳,仿佛在說:快行禮吧,大家都挺尷尬的。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抓著雪歲闌的手步入了喜堂。

那本是月淨尊者的佛殿,青燈三千盞也被換成了紅燭,搖曳的燭光華彩熠熠,分明是琉璃淨火,也是他身為月淨尊者對膝下兩位弟子最後的祝福罷。

一切知見一切事,得到一切法彼岸,我佛所謂的彼岸,何嚐不是滴水粒米的結發夫妻,何嚐不是飯蔬食飲的煙火人間?

孩子們嬉嬉鬧鬧,搶著案前印花的喜餅,隻有小泗貼心,給雪歲闌遞過去了一方手帕:“神仙姐姐,給你擦眼淚,大婚之夜,可別花了妝喲。”

“還是小泗最懂事。”雪歲闌感念,順手接過,可用的時候發覺味道不對:“這手帕…怎麼油膩膩的?”

“哦,這是我用來擦灶台的,神仙姐姐別嫌棄。”

“怎麼可能不嫌棄!嘔~”

月未央嗤笑:“行了,跟個小娃娃計較什麼,要行禮了,還不站好。”

聽說要在夢覺寺大辦喜事,淨塗作為主持原本是拒絕的,但無奈何,連月淨尊者都已顯聖,親自過來了,他又怎好推辭呢。

他是佛寺的主持,此刻卻成了婚禮的主持,站在旁邊時滿臉幽怨。

“一拜天地!”

月未央一襲紅衣,正了正頭上的梁冠,她拉著雪歲闌時異常溫柔,叩首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上隻有主兒這尊佛,千百年來對她們教誨鞭策,亦師亦父,當也受得起這一拜。

“夫妻對拜!”

兩人相視跪坐,拱手而向,雪歲闌微微傾身,正準備行禮的時候,對麵傳來月未央沉靜的聲音。

“雪兒,對拜過後就再無言悔之可能了,三千繁華轉瞬而成柴米油鹽,你,真的甘心一直留在我身邊?”

她抬頭,星眸璀璨:“當然,隻有你在身邊,我的世界,才有繁華三千。”

這一拜,是他們幾世修來的姻緣?所有人已經懶得再算,隻知道,如此甚好。

“送入洞房!”

淨塗指著掃羽軒的方向——

掃羽軒內,崖望君和紫蔻正在布置婚房,說來也沒有什麼好布置的,無非就是又買斷了醉景樓的江離秋,塞滿了櫃子床頭。

禁不住滿院酒香的誘惑,他開壇嚐了那麼幾口,卻飄飄忽忽,站也站不穩了,但還是惜命的,當聽到淨塗喊著“送入洞房”時,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掃羽軒。

段世清也來蹭了杯喜酒,可惜上山晚了,隻看到她們二人的背影向掃羽軒而去,正想去討兩杯吃喝,不料出門轉角就遇見了時方旭。

“哎呦,稀客。”時方旭先發製人。

段世清也不與他計較:“你怎麼來了?還帶著初任執筆官的紙筆硯台,讓我看看。”說著就奪下了他手裏的筆,那支朱砂筆上儼然刻著“時方旭”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