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不說話,房間內隻剩偶爾發出的落棋聲,秦唯玉在心中默默盤算著時間,忍不住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你今天下棋似乎不太專心,”方停瀾開口道,“一直在被外麵的什麼東西幹擾。不專心的對弈可不行,”他看著棋盤上犬牙交錯的勢力,微微一哂,“我好像要贏了。”
秦唯玉聞言往後一靠,他稍稍揚起了下頜。
“我看未必吧,停瀾。”
轟——
連綿的巨響從遠方傳來。
25.
“什麼聲音?”丁樂水坐起來看向窗外。
埃利卡睡眼朦朧地揉了揉眼楮,隨即不屑地一哼︰“你還真是個鄉巴佬,煙花聲都沒聽過嗎?”
“我……”丁樂水很想反駁這個小少爺,但他一向嘴笨,隻小聲說了一句,“煙花聲不一樣的。”
“什麼不一樣呀,東州的煙花怎麼能跟我們緹甦比?”埃利卡又哼了一聲,“我還聽他們說東州人新年一整晚都不睡覺,我們可不一樣,晚上要是不閉上眼楮,當心夢神讓你睫毛倒著長!”男孩說完便要倒頭繼續睡,這時,臥室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走廊的鯨燈也被點亮了。兩人在黑暗中互看了一眼,還是埃利卡率先從床上翻身下來,小跑過去打開了門。
“哥哥?”他驚訝道。
弗洛聽見男孩的聲音後停了下來,轉過身看他,青年走得匆忙,向來一絲不苟的綬帶都還沒在紐扣上係好︰“你怎麼醒了?”
“我和他都被煙花聲吵醒了。”盡管宅內鋪著厚厚的絨毯,埃利卡的光腳還是來回地搓著另一隻腳踝,“你要出門嗎?”
“嗯,有點事要出去看看。”弗洛含笑走過來,俯身揉了揉弟弟睡的蓬鬆的腦袋,“你繼續睡吧,不然眼睫毛倒著長得多疼呀。”
弗洛做了個苦兮兮的鬼臉,逗得埃利卡笑起來後才直起腰,將埃利卡輕輕往房裏一推,“你是現在也是哥哥了,要記得看看樂水的被子有沒有像你一樣蓋好,知道嗎?”
埃利卡乖乖地嗯了一聲,又小小聲地問道︰“那你一會還回來嗎?”
“當然。”弗洛對他做了個晚安的口型,將門緩緩帶上了。
男孩心情愉快,三兩步便蹦回了自己的軟床上,他一歪頭,卻發現那個東州鄉巴佬不知何時也下了床︰“你站在窗戶邊不冷嗎?還是你想看煙花啊?”
丁樂水沒有回答。他額頭貼在冰涼玻璃上,隔著一層涼霧看向遠方——弗洛少將軍的家族在緹甦國內是豪門顯貴,府邸自然不會建在山下,從埃利卡臥室的窗戶俯瞰而去,正好可以望見遠方倒影橋上的燦爛火光,和更遠的極目之處的海平麵上的宛如星點的殷紅光芒。
“埃利卡……”丁樂水輕聲問道,“你們緹甦的煙花,是開在地上的嗎?”
26.
“今年遲錦的煙花比去年的好看多了,不枉我重金從緹甦走私過來請全城百姓觀賞。”方停瀾看著遠方夜空中盛開的花簇感嘆著,視線又緩緩轉回到秦唯玉的臉上,“看你的表情,你似乎認為剛剛那不是煙花的轟鳴聲?”
秦唯玉沒有說話。
“還是說,”方停瀾笑意更深,他將劍客棋子向旁挪了一步,斬下了對方炮兵的頭顱,“你以為會是你布下的那些雷火的爆炸聲?”
明明是隆冬時節,秦唯玉卻覺得背後有汗涔涔而出,他屏住呼吸,反手吃掉了方停瀾的劍士,“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會覺得是我布下的雷火,而不是秦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