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1 / 2)

的,當開心,他一笑說:“我教你。”想了想,又覺得手邊沒有字帖,不好教……

卻看到她欣然點頭答應著說:“好啊!”

他遲疑了一會兒,問她:“你覺得我寫得怎麼樣?”

“特別好!”她果斷稱讚他,他想她發起呆來,也果然是呆……

所以他說:“那這樣,我每隔十天,給你寫幾個字,你按我的字來臨,如何?”

她高興得很,點著頭上來向他求字。

所以他又教她寫行書。

第二年春末時,他忙著到處尋人,試圖和組織取得聯係,他槍傷好的差不多了,待在小鎮上被閑置著讓他寥落得恐慌。

他幾次出鎮子幾次回來,有天一進店門,看到孫師傅在樓梯上逗孩子,方惟在幫著看小風爐,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三四點光景,他奇怪的問她:“你今天怎麼沒去上課?”

她抬頭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說:“學堂放暑假了呀。”

哦,已經入暑了,他恍然。

那之後他停了幾天。夏日午後綠蔭疏疏,他帶著她和孩子一起去水渠邊上那個野池塘裏釣魚。

她卷著褲管赤腳踩在塘邊的淺水裏,他嫌她吵,嚇唬她:“那裏頭可有蛇,你再撲騰出來咬你……”

把她嚇得大驚失色,同手同腳的爬上來。

他在寬沿草帽下得意的笑著。

夕陽西下時帶著魚簍回來,他親自下廚做西湖醋魚給她們吃,她笑靨盈盈。

不得不說,這姑娘十分有韌性,數月過去,依然保持著每隔十日來求字的習慣。這天她來時手裏端著一碗湯,蓋著碗蓋兒,看不出是什麼湯。然而她小心翼翼,放在他麵前,說:“我燉了湯,端給師兄嚐一嚐。”

他沒多想,點了點頭,抬手提筆寫了一行字給她。

然而那之後,她連送了三天湯給他。

她到底送的什麼湯呢?她送的是紅豆湯……

第三天時他是外頭回來,看到她那晚湯擺在他案頭,他不禁皺了皺眉,這姑娘是怕他是個傻子,看不懂她的意思是怎麼著,這樣一天一碗的執著的送來;然而他其實第一天就明白了,可是他……

他有事趕著去一趟縣城,七天後才回來。

他知道她循例要來取字,他先時給她臨的字都取自《蘭亭序》,這次他換了,寫了八個字給她,“匈奴未滅何以為家”。

他見她,看他寫完,愣了愣;從此後她再沒有送湯來。許多年後,他仍清楚記得她那三碗紅豆湯的滋味。

他遇到她時,她二十一歲帶著個孩子;他二十六歲帶著一身使命。過了五年再見她時,她沒有帶著孩子但站在另一個男人身旁,他依然帶著一身使命。

許多個傍晚他站在鋪子裏,等夕陽西下時最後一道殘光,斜斜映在門板上,仿佛在等她背著孩子從他門前經過……

番外二 情脈脈兮說與朝暮

這時候已經到了年底,快過大年的時令,蘇州城區下著大雪,搓綿扯絮般天地茫茫一片。

佟誠毅自風雪中回到家裏來。

家裏麵是熱騰騰一番好年景,方惟和小艾正湊在廚房裏準備過年的吃食,童童長高了許多,站在那兒能到方惟腰身處了,此時手裏拿著炸果子,正吃得滿嘴是油。

他抱著一摞牛皮紙包,站在門邊叫她:“方惟,來!”說著往臥室裏行去。

她回頭看他,不知他這大雪天裏趕著出去買什麼了,答應著出來看他。

見他把手裏的幾色衣料齊齊擺在她書桌上,自己看著甚是滿意的樣子。方惟偏身湊過去,沒太明白,疑惑著問他:“怎麼想起買這些了,是要做衣服麼?”又伸手翻了翻,這樣重的花色,複又問他:“這麼沉的顏色,是給母親做麼?”她隨著他也喊母親。

他嘴角噙著淺笑的,向她說:“不,給我做,你給我做一套。”

方惟聽了,被他這奇思妙想驚著,連連搖頭:“你可別為難我,我這手藝做做小孩子衣服還尚可;你外頭行走,穿我做的衣服,要被人笑話的;術業有專攻,你去外頭找裁縫鋪子做吧。”說著話轉身要走。

他忙伸手拉住她,把她拉到身前來,向桌麵上指著問她:“你看看,哪個顏色好,給我做套睡衣,你給他們都做過,獨我沒有。”他低頭,話音落在她耳邊,似乎含著幾縷委屈。

她聽著回頭看他,是委屈麼?看完忍不住低頭笑了,想想確實從沒給他做過,抬手指了指一塊靛青料子問他:“這個顏色的你有了,要做的話就換個顏色吧?”

他擁在她身後,看她選顏色,點著頭。

她說:“那就,做這個錦灰色,入了春好穿,你看好麼?”她征求他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