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刻,他不願意用任何言語傷害她。
把聊天置頂取消,就像把她從茫茫人海中選中了捧在心尖,又放歸回茫茫人海中去。
帶著胡羞走到百貨商店,秦宵一開了珠寶櫃拿出塊小巧的手表,極盡溫柔地戴在她手腕:“還記得這個嗎?”
害羞得一如既往,胡羞一溜煙跑了。他沒動,隻得意地對著白落羽說,白老板,給我一張婚書。
“秦部長,你是不是很久沒來百貨商店?我們現在沒有婚書可以買了哦。”
他整個人傻在原地:“你說什麼?”
“蓉城現在不提供婚書了,戰亂年代民不聊生,出城時間緊迫,隨時兵變,哪有心思結婚呀。
這個規矩是將軍臨死前頒發的,您出國太久不記得了?”
每句話都在戲裏,聽得秦宵一瞳孔地震。盯著白落羽再三詢問:“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嗎?不能破例再賣我一張嗎?”
“秦部長,蓉城不流通婚書,何來破例一說呀?”
“你們難道不是靠這個斂財嗎。”
白落羽笑了:“秦部長,財務部是您的,百貨公司也是您的,斂財這詞用在自己身上,您是怎麼了。”
秦宵一氣得掉頭就走。出門遇到來寄東西的胡羞。她滿臉興奮,玩了十七次依舊入戲:“老板娘,我來寄東西,美國的合約書!快,我要搶在別人前麵!”
他氣急敗壞:“你還在寄東西?”
“不然呢?”
“這兒都不賣婚書了!”
胡羞歪著頭,突然笑了:“秦部長,你不要氣急敗壞,不符合你高冷的人設。”
他立在百貨商店,手按住合約書不給她寄:“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這兒不賣婚書了。”
“聽見了啊,不要當真。”胡羞伸手摸她的耳朵,像在心疼他:“還有別的機會。”
他別了別頭,不給她摸耳朵的機會:“誰要結婚了,我秦宵一結什麼婚。我喜歡的是林秋美,非她不娶。”
早知道沒有婚書,他絕對在進來之前要學胡羞手寫一張。
玩家都是他在上海風雲的朋友,都等著他在蓉城寫婚書證婚登記,完成他憤怒的執念。
結果現在什麼都沒有——沒有婚書的蓉城,玩個寂寞?
有人敲門。是胡羞。她笑著進來坐下,找他要一封關於鋯礦石情報。
他自顧自地背起台詞:“原來你我曾經的故事,隻是你精心策劃的劇本。”
分手時他也傷心地認為,這一切都是她策劃的劇本。撒下一張溫柔細密的網讓他無法脫身,又讓他在痛苦中沉淪,簡直處心積慮。
本已經覺得兩個人注定陌路,在上海風雲狹路相逢,每次演出看見她都心驚肉跳。
最難忘的那一場,她在情報科和他對台詞:“念你我有舊情,這情報我隻給你。若你晚來一步,這線索就是他人的了。
隻是,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了你做事,出了這門,我秦宵一心裏,不再有你。”
他能從很多口中提起秦宵一,而這次絕對不行。他怎麼就偏偏要和黑幫的人對戲,給女朋友和別人證婚,又要在情報科對雪國列車的台詞,偏偏又是前女友。
這張網重新套回上頭的玩家身上,眼見著投票數第一名,屏幕裏拙劣又尷尬的新沈淩,按捺不住的瘋狂和激動——他的女主角,果然會為了他跋山涉水而來。
玩家都是自己親近的人,不約而同地把他送到了悲苦的結局——
都是演員,最懂得怎樣觸發倩節看到自己想看的故事。
他從懷裏掏出玫瑰,在燈光下輕輕地揚到天空,表情一如既往地孤獨寂寞,心裏也是真的難過——
自己怎麼就和婚書一點緣分都沒有?愛而不得這件事隻要進到雪國列車就毫無回寰餘地,林秋美得不到,和女朋友玩遊戲也不行。
杜明荃和胡羞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曾經被這屋子裏過半的人證過婚,今天沒有婚書,她沒有辦法從幫主夫人變成秦部長夫人,這件事大概會成為他年度最紮心事件,心疼到睡不著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