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骷髏與奶糖01
第五次了。
晴朗的白晝下空無一人。
紀然不顧形象奔跑進胡同裏，脖頸間冰涼又潮濕。她喘著粗氣，側身躲在牆壁的陰影裏，終於看見了那個孩子。
活生生的孩子。
記憶裏還未曾發生的鮮血淋漓的畫麵依舊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她彎下腰，幹澀的喉嚨裏不斷進著涼氣，雙手撐著膝蓋平複了一會兒呼吸。
等整個人順暢了才直起腰快步走到蹲在牆角的女孩兒身邊。
她看了看手機，已經過了八點半。這次的女孩兒毫發未傷，完好無損。紀然終於在悲劇發生前趕了過來。
女孩兒聽見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又縮了回去。
“我以為我媽呢。”她低著頭說。
紀然杵在那，眼皮都懶得動：“為什麼大早上一個人在這躲著？”
女孩兒拿著一枝幹枯的樹枝在土地上麵亂畫：“我不想去上小學，班裏沒有一個我認識的小朋友。原來幼兒園的丫丫和蘭蘭都不在這個學校。”
“就因為這個？”
“不是。”女孩兒丟了手裏的小棍，終於舍得說實話。她神色突然失落起來：“爸爸媽媽早上又吵架了，因為該誰去送我上學的問題，吵著吵著就要離婚。所以我不想去上學了。”
紀然心裏一陣酸澀，她揉了揉她的頭發，過去蹲在她身邊：“不是因為你的問題，小雯不能這麼想。”
小雯是紀然鄰居家的孩子，雖說平時人小鬼大，但深究起來也不過是個七歲的小女孩兒而已。父母的爭吵與矛盾附著在她的情緒上，讓本來就敏[gǎn]的小孩兒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小雯側過頭：“不過沒想到最後居然是紀然姐姐你來找我，看來離家出走對他們並沒有什麼用。”
她什麼都懂，紀然反而不知道怎麼寬慰她了，隻好扭過頭迎上對方強顏歡笑的臉：“所以以後乖乖上學，不要學別人離家出走。”
小雯擦了擦眼裏呼之欲出的淚水，正準備要說什麼，忽然聽見頭頂多了一個男人沙啞又平緩的聲音。
“不給糖就搗蛋。”
紀然和小女孩蹲在路邊，聞聲抬起頭，麵前站著一個男人帶著古怪的骷髏頭套。他無聲無息地站著，如果不是剛剛那句話，她們甚至都沒發現他的存在。
小雯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景象，還未等反應過來，便被旁邊紀然一把抱了過去。
男人直起腰扶了扶歪掉的骷髏頭套，那張咧著血口的白色骨頭仿佛是他原本真實的麵目。
他歪了歪頭，聲音隔著麵罩悶悶地傳出來：“不給糖就搗蛋。”
紀然緊緊攥著小雯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男人亦步亦趨，將手裏的糖果塞進口袋裏。配合著麵具上詭異的笑容，一步一步緩緩逼近兩個人。
紀然腦子嗡嗡作響，她突然意識到小雯離家出走被害的事件並沒有被避免，隻是發生的時間被延後了而已。
她盯著眼前的男人，完全來不及思索任何事情。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用盡所有力氣跑。紀然拽著小雯的胳膊，在破敗的胡同小道裏拚命奔跑。
老胡同彎彎繞繞像個迷宮，腳下冷硬的石板被踏出“啪啪”的腳步聲，她們賣力奔跑卻發現帶著骷髏頭套的男人從前麵的拐角處截住了路口。
紀然心跳的厲害，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顫唞。不能搞砸了，她這麼想著。然後拽著小雯轉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小雯個子矮跑的慢，摔倒後立即就被身後的男人揪住了肩膀。紀然腦子裏恍恍惚惚又開始出現前五次在胡同裏發現小雯屍體時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