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看了片刻,衡瑤光若有所察般也睜開了雙眼。

短短一瞬,四目相對。

諶引:。

有的劍,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他問衡瑤光:“你也做噩夢了?”

32.

借口不在於合不合理,隻在於是否有用。

總之諶引自認為。

這個借口挺有用的。

試問誰會想到,他竟會因為兩情相悅而遲遲沒有睡著。

這聽著誰不覺得離譜。

最重要的是。

他不好意思說出口。

他也臉皮薄。

堂堂絕世神劍,也並非沒有害羞的時候。

這完美的借口。

誰聽了不讚歎他的奇思妙想,他的機智過人。

衡瑤光聽罷,也隻是回答:“沒有。”

諶引又問:“那你怎麼醒了?”

“我並未睡著。”衡瑤光即如此答。

諶引:?

33.

未曾睡著的兩個人,就在如今同床共枕的情形下,難得又談了談心。

諶引明白,他們之間的兩情相悅,要做心照不宣的秘密,絕不能輕易說出口去。

是以他也無師自通,學會了那麼點兒委婉暗示。

譬如他說:“我今天問裘之語,他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林界主,他很喜歡他。”

衡瑤光淡淡應了他一聲,掩在陰影裏的五官像潤著光的白玉。

諶引道:“結果裘之語告訴我,他知道林界主對他沒有情愛那一類的喜歡。他們可以做朋友,做兄弟,做遇到危險時並肩而戰的人,卻獨獨不能做道侶。”

“裘之語也說,一個人是否喜歡自己,其實每個人心中都能感覺到。或多或少,心底都會說出一個答案。隻是有些人不願意相信,還渴望那是錯覺,有些人也信以為真,把它看作真相。”

細細說來,若論舉一反三,其實諶引也不遑多讓。

他輕易從裘之語的言語中讀出這些道理,並深以為然。

但這些深以為然並不是他要訴說的任何重點。

他說來說去,也不過想暗示那麼一句——

“衡瑤光,一個人是不是喜歡我,其實我也能知道。”

還要再多一句,“而我是不是喜歡這個人,他也會知道。”

如此明顯的暗示,又如此委婉。

不管別人會不會懂,諶引想,衡瑤光是一定會懂的。

他也所料不錯。

衡瑤光的確聽懂了他的意思。

衡瑤光問他:“那在你看來,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諶引一聽就來了精神。

他眨了眨眼,輕聲道:“這當然是好事啊。我活了近千年,從來沒遇到有人膽敢喜歡我的。不過——這麼多年,我也從沒有喜歡過別人。”

“我喜歡的人,雖然剛剛認識時栽贓陷害我,還故意惹我生氣。但我看在他長得好看的麵子上,還是沒有真的狠揍他一頓的。”

諶引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他一邊想堂堂正正的說喜歡,一邊又苦於怕被天道劈成廢鐵。

諶引隻能這般,點到為止的說。

說“前些時日我還在想,我到底喜歡他什麼。喜歡一個人長得好看,未免太過膚淺”。

又道:“不過我這段時間也想了想,若是膚淺,那我雖然膚淺,但也是很真情實意的。不管這份喜歡究竟是膚淺還是很有內涵,喜歡就是喜歡。因為我一想到這個人,就想為他做任何事。”

衡瑤光沉默了很久。

竹屋外的風聲吹得枝葉簌簌,就連飄進竹屋的風,也帶了些竹香。

諶引很少時候會被衡瑤光如此專注地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