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自己的看法。
劍是如此想的。
劍也就極委屈地在衡瑤光的手中顫唞。
它自認這般做派,無論是誰都能看出它的抵觸,它的不願。
然而它僅顫唞了不過片刻。
在紀孟時再看它時,它已被衡瑤光藏在了衣袖之後。
劍大驚。
這人果然心腸歹毒!我總有一天要拆穿他的真麵目!
80.
夜下北海無月。
結界修複一時,非一朝一夕可成。
至少在最近幾日,自各方遠道而來的修士都不會離去。
衡瑤光執著劍,站在岸邊。
海浪隨著風、隨著嗚咽的聲響,洶湧澎湃於夜色之中。
他衣衫被風吹得獵獵。
目光亦沉沉如深淵。
劍打了個小小的嗬欠。
它滿是迷茫。
劍不明白,衡瑤光為何帶著它在這海邊吹冷風。
身為劍,它的確不會覺得冷。
但身為一把有思想的神劍。
劍聽說過無數故事,亦見證過各種各樣跌宕起伏的故事。
以它多年所見。
在如此夜色裏,無所事事在海邊吹冷風的。
不是心裏有事,就是心裏有鬼。
81.
衡瑤光心裏無事,他心中也沒有鬼。
他站在海邊眺望天樂界時,心與海一般沉,如海一般深。
衡瑤光在等人。
那人渡過北海,淩波而至,玄衣黑發,與昨日幾無區別。
唯有一個不同。
那人手中未再同往常一樣執了把名喚“棲梧”的劍。
人,自天樂界而來。
是個生於天樂界,亦極少見識界內修士的魔修。
他的神情有幾分高傲。
看著人時,目光向下,似是輕蔑。
魔修說:“把我的棲梧……還給我。”
魔修就這般站在洶湧流返的海水上。
他向衡瑤光伸出了手。
82.
劍從沒被如此忽視過。
不。
與其說是被人忽視,不若說是被人輕看。
這毫無見識的魔修,竟沒能輕易從它華美的劍鞘上認出它。
劍想,這好嗎,這不好。
它驕傲地抖了抖自己的劍鞘,示意魔修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然而魔修連半分餘光也未施舍。
他定定看著,隻去看衡瑤光的那張臉。
衡瑤光便淡淡一笑。
衡瑤光問他:“你以什麼身份要回這把劍?”
他皺了下眉,耐著點兒性子去答:“因為它是我的劍,我是它的主人。”
這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
衡瑤光臉上的神情卻變得有些似笑非笑了。
他近似冷嘲般輕笑:“哦?你如何做它的主人?”
魔修一怔。
“你究竟想說什麼?”魔修問。
衡瑤光道:“一個劍修,輕易擲出自己的劍,將自己的劍送入未知之地。是你先放下了劍,亦就再無資格要回你的劍。”
83.
魔修隨性,劍修偏執。
這似是亙古不變的原則。
作為魔修中的劍修,失去了劍已是奇恥大辱,深夜索劍反被劈頭蓋臉嘲諷,反而發懵。
魔修被說得愣住。
他看著衡瑤光,好半晌才從嘴裏擠出一句:“這關你什麼事?”
衡瑤光答他:“是,這本不關我的事。我亦許久不再執劍。”
“然而我決意不再執劍,非我所願。如你這般能可執劍,亦能馭劍之人,卻輕易放下自己的劍。”
“如此想來,”衡瑤光微微側首,夜色裏的五官深邃又引人墮落,“便是與我有關的事。”
魔修瞪大了雙眼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