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紀孟時會醒悟過來,他對它是如此不重視,以至於忽略了劍的心理需要。

可惜紀孟時沒想到這一層。

紀孟時隻說:“勞煩仙君了。”

衡瑤光搖首道:“哪裏,畢竟……我曾經,也是一個劍修。”

紀孟時聽罷,神情變得有幾分不忍。

躺在桌上的劍聽罷,一個鯉魚打挺神劍翻身,啪的就站起來了。

紀孟時被它嚇了一跳:“怎、怎麼回事?”

衡瑤光意味深長地凝視劍片晌,笑道:“也許神劍想聽聽我的故事?”

劍迫不及待地點頭。

於是劍鞘與劍啪的一聲又栽到桌上。

“……這是什麼意思?”紀孟時問。

衡瑤光答:“那就是想聽了。”

36.

劍很快就不想聽衡瑤光的故事了。

它本就躺在桌上,毫無神劍尊嚴,就像個展覽品似的,空有漂亮的皮囊,卻沒人能讀懂它珍貴的內涵。

更何況它的內涵還沒人聽得到。

劍隻想早點兒和紀孟時逃跑。

因為衡瑤光在說故事前,先與紀孟時打了個商量。

彼時衡瑤光一臉柔弱,分明長得昳麗花容,偏不做牡丹要做白蓮。

他還柔柔弱弱地騙紀孟時:“這個故事,實在是難以啟齒……其實,實不相瞞,神劍的這支劍鞘,與我從前的劍生得一樣。”

劍瞬間就炸了。

劍:“你造謠!我的劍鞘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劍鞘!絕對不可能有孿生兄弟!”

可紀孟時信了。

紀孟時問:“那仙君豈不是……?”

衡瑤光輕輕頷首,歎息道:“不錯,我見到神劍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我的醒霜。”

“看到神劍的劍鞘,我便有些失態,睹物思劍,觸景傷情。”衡瑤光說得可憐,眼裏恰到好處地浮起一片水霧。

劍:……

37.

它早該想到的。

這世上的劍修,不是心中沒人發瘋練劍的瘋子,就是想和劍長相廝守的變態。

衡瑤光一段話說得九轉十八彎。

中心思想,卻是想扒了它的劍鞘。

劍知道,這絕對不是衡瑤光嫉妒自己的劍鞘好看,也不是他羨慕它衣服奢華。

這個登徒子純粹是想輕薄它。

劍躺在桌上,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

它離紀孟時近了,就試著用特別可憐的眼神去看他。

可惜紀孟時瞎。

紀孟時看著劍挪了過來,順手又把劍推了回去。

劍在桌上磨出一丁點兒響來。

但落在劍的耳中,宛似晴天霹靂,宛似海浪拍岸。

這種種聲響都在彰顯著一個事實。

紀孟時親手把他送到了衡瑤光的麵前。

38.

劍懵了。

劍看了眼似乎毫無所覺的衡瑤光,它倒吸一口涼氣。

劍大驚,它想,這個登徒子好生厲害,竟然輕輕鬆鬆就奪得了紀孟時的信任。

他身為一個劍修,怎能如此自甘墮落。

劍咬牙冷哼。

不過它與別的劍都很不同。

它們見到它,總是張口閉口喊諶引前輩,絕不會有劍在它麵前亂說話。

作為一個很有資曆的前輩,一把絕世神劍。

劍考慮扭轉乾坤。

劍想,紀孟時傻,但我不傻。隻要這登徒子對我下手,我就立刻碎掉。

神劍自然能夠自我愈合。

但紀孟時不知道。

全天下沒幾個人知道。

劍偷偷摸摸在鞘裏一錘掌心。

劍喜滋滋的。

它又決定先讓衡瑤光失去紀孟時的信任。

39.

劍想得很好。

它也一直在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