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輸完了。”
姚琦看了一眼輸液的瓶子,裏麵液體已經幾乎見底。
邱南聽到他的聲音才猛的回過神來:“哦,我去叫護士。”
姚琦單手支撐著坐起來,艱難的將枕頭墊在背後。
躺著的時候他沒注意,坐起來了才看到床尾處放著本書。
是一本有關於解離性身份疾患的書。
這書看著眼熟,以前在宋逸醫生那裏也看到過。
護士被邱南找來了。
很快將他的針拔.掉。
“感覺怎麼樣?”
姚琦燒了三天,又睡了很久,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腦子好像比之前輕鬆多了,但是身上還沒有什麼力氣。”
邱南將旁邊小桌上的袋子拿過來:“裏麵有吃的,是宋醫生給你買的。”
姚琦要去接袋子的手一頓:“宋醫生?”
“宋逸醫生。”邱南提醒,“你忘了?早晨來輸液時候,我們遇到他了。”
姚琦想起來了,早晨剛來醫院時,他確實好像看到他了……不過那時候他精神不太好,燒的腦子迷迷糊糊的,又本能的對醫院產生抗拒,完全控製不住,所以半真半假的,還以為在做夢。
既然真是宋逸來過,那那本書……
“哦這也是宋醫生留下的。”邱南見他看那本書,走過去將其拿起來,隨手翻動,“姚琦,你沒跟宋醫生說實話吧?”
姚琦藏在袖子裏的手用力攥緊。
“……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說你病情已經痊愈了,現在狀態很好,讓我不用擔心跟你接觸,也讓我有時間多陪陪你,帶你多交一些朋友。”作為同寢室的好兄弟,邱南對他全無保留,坦誠的道出一切,“不過你沒對他說實話吧——姚琛還在的事情,你沒告訴他,對麼?”
姚琦垂下頭,抿著唇不說話。
良久之後,他才輕輕吐露:“姚琛是我的家人。我唯一僅剩的家人了。”
“這麼多年,我壓抑過,痛苦過,煎熬過,難過過,所受的一切苦我都能咬牙堅持下來,不是因為我有多麼強大,而是因為我有姚琛。”
“我知道我不應該隱瞞病情,可能對於大眾來說,我更應該好好配合治療,將姚琛徹底從我的意識裏‘殺死’……但我做不到。”姚琦難過的咬住手指,因為太過痛苦而眼圈泛紅,“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力量和堅持了,沒有他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生過病的緣故,姚琦的情感比平常任何一個時候都要脆弱不堪。
他努力的克製許久,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湧出淚來。
但他馬上就用手背將眼淚擦幹了。
以前在軍管校,他的老師告訴過他,男孩子不可以隨便哭,眼淚不能隨便流。
平時他都能控製的很好,唯有今天,他怎麼都控製不住。
越是用手背抹去,眼淚湧出的速度越快,掉下來的也越迅捷。
邱南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寬大的手掌摁在他的頭頂上,然後給他塞了一包香香的紙巾。
“哭一哭,情緒發泄出來挺好。”他道,“我沒跟他說姚琛的事情,他也沒有多問——哭完了記得把飯吃了,我去外麵等你,一起回家。”
邱南走了,走之前為他貼心的關好了房門。
屋門合上那一刻,姚琦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失控的決堤。
然而這一次措手不及的失控,卻沒讓他感覺到更多的痛苦。
姚琦意外發現,哭一哭,哭完了,心情反而得到了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