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知道,如果從這裏跳下去,與風正麵衝擊,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以前他在樹上讀到過,小鳥在天空飛翔,感覺很自由,也很暢快。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飛”下去,會不會也跟那些小鳥一樣感到暢快。
天上的雲層變幻莫測,有時會將陽光遮住,有時又會將太陽放出來。
姚琦盯著不斷變化的天空看了很久,覺得父母應該不會再來接他了。
所以繼幼兒園、小學、高中、大學之後,他們又要將自己丟在這個地方了嗎?
他知道這是精神科醫院——不是關瘋子的精神病院。
這裏的每個接受治療的病者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玻璃房。
玻璃房的玻璃都是單向透視玻璃。外麵的人可以看到裏麵,裏麵的人看不到外麵。
如果他今後住在這裏,是不是就像動物園的猴子一樣,任憑外麵的醫生護士圍觀欣賞。
然後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鼓掌大笑。
甚至還會有人指著玻璃中的自己,對身旁的同伴高聲評價:“快看那一隻!居然還會XXX,真是神了!”
想到那個滑稽的畫麵,姚琦也笑了。
笑著笑著,卻又有點想哭。
小醜竟是我自己,我又有什麼資格笑呢?
窗外的光芒再一次被雲層遮擋下來。
姚琦的眼睛有些幹澀,有些累。遠眺的視線被他收了回來,他用力眨了幾下眼,再抬起時,透過玻璃的反光看到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姚琛!”姚琦眼睛一亮,有些興奮道。
“我們逃走吧,哥哥。”他從背後抱住姚琦,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離開這裏,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姚琦看著他的影子,麵露迷茫和困惑:“逃能逃去哪裏呢?我的家和家人都無法容納我,逃去別處和在這裏又有什麼分別?”
腰上的手臂漸漸收緊,姚琛親吻著他的側頸:“和我一起不好麼?你爸爸媽媽不愛你,我愛你。家裏無法容納你,那我就給你造個家,造個隻屬於我們兩個的家。別人不喜歡你,也沒關係,你不需要別人喜歡,你有我就夠了!”
他將姚琦轉過來,令他麵對自己:“不管來去的人再多,我始終都會陪著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所以……姚琦,哥哥,跟我一起離開吧?”
“有關住院的事宜就是這些了。”醫生推開診室的門,一邊領著他們前往玻璃房一邊對姚家父母道,“具體要不要住,二位回去可以再好好商量一下。從我這裏是建議他住的,一來照顧他、治療他比較方便,二來……您二位平時工作應該都挺忙的,沒有時間守著他吧?真是把他自己一個人丟在家裏,出點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尤其像他這種已經算是重症患者了,會伴隨著一定的輕生傾向,留他自己一個人是非常危險的行為。”
醫生的好意,姚承澤都明白:“好的好的,那……我們回去再商量一下,決定之後再給您這邊打電話吧。”
三人並肩抵達玻璃房外。
醫生掏了鑰匙正開門,無意間一瞥,驟然蹙眉,然後猛地推開玻璃房的門。
門裏潔白一片,空蕩蕩的沒有半分人影。
“齊醫生,怎麼了?”
姚承澤被醫生高大的身影擋在門外,什麼都看不見,也什麼都不知情。
“姚琦不見了。”醫生簡單留下一句話,轉身去和這個樓層的看護護士以及整個醫院大樓的監控中心聯係。
姚承澤和姚母麵麵相覷,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那句“姚琦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姚母馬上拿出手機,心慌的翻了半天才找到姚琦電話給他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