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允沒有吭聲,想了一會兒後提議道,“儲物間有涼席,這樣吧,我去你房間打地鋪,正好你夜裏也不用開兩個空調了。”
我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點頭,一方麵我覺得跟他住一個房間有點尷尬,另一方麵我又覺得這樣的天氣開兩個空調確實浪費。
是的,在喻女士的耳濡目染之下,我早早地就認識到了“當家貴”的道理。
當然這是我的表麵借口,我的實際理由是什麼,我不想深究。
潛意識告訴我,現在還不適合追究更深層次的原因,因為這個答案很有可能讓我陷入一種糾結又無措的境地。
在還要跟許嘉允一起生活好一段時間的情況下,讓自己陷在這種怪圈裏不是個明智之舉。
我隻能說在聽見他這樣“貼心”提議的時候,第一時間產生出來的情緒是愉悅。
“那行吧。”我故作為難地點了點頭,把一個大度的人設表演的十分好。
──
趁著許嘉允洗碗的功夫,我溜到房間把衣櫃的衣服往旁邊撥了撥,空出幾個衣架給他掛衣服。
路過書桌的時候,我也沒忘了收起那本言情小說。為了避免被發現,我還特地把它藏到了櫃子深處,跟那些亂七八糟的紙袋子放在一起。
涼席是提前洗過的,本來要鋪在我床上的,但我嫌棄太硬就沒用上。
現在放在書桌旁邊將將好,可是新的問題來了,我爸媽的房間上了鎖,該上哪裏弄被子去?
許嘉允倒不在乎,從沙發上抱來毯子,說自己蓋個這個就成。
成個屁。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在地板磚上光睡涼席夜裏也是凍死人的,更何況最近還受台風天的影響,夜間溫度更低。
就這一床薄毯子,能頂什麼用。
“我真的沒事,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多穿點睡覺。”許嘉允抖了抖手裏的衣服,力圖讓我看清到底有多厚實。
得,夏天能有什麼厚衣服吧。我才懶得搭理他,踩在床頭櫃上打開了頂櫃。
其實我的房間也不是什麼都沒有的。
今年有人送我們家好幾件坯子,喻女士統統拿來做了被子,墊的墊,蓋的蓋,還留了兩床新的放在我房間頂櫃裏。
兩床棉被重量非常厚實,據說一床足有十一斤,我把它們拽出來也廢了力氣,雙手的托有點不大穩,許嘉允眼疾手快,一下就衝上來伸手接了一把。
許嘉允有點錯愕,“這是?”
我摸著接縫處,準備將外麵的布拆下來,“被子啊。”
“我知道這是被子,但是。”許嘉允頓了頓,“為什麼是這個樣子?”
兩床新被外麵包裹著喜慶的紅色絲絨布,上麵還映著“囍”字。
“嗐。”我費力地解著結,故作平淡,滿不在乎道,“沒什麼,就我媽留給我結婚用的。”
是的,在我依然未成年的情況下,喻女士已經開始考慮我結婚嫁人的事情了。當初把被子放進去的時候,她再三叮囑,不要拆開。
在洛鎮的習俗裏,用作陪嫁的被子是非常貴重的。不僅要選最上等的坯子,做足斤重,還要選個黃道吉日由父母親自監工裝訂。被子做好以後要用紅布係上,放在女孩子的房間裏,等到結婚再拿出來。
喻女士當時也難得嚴肅地叮囑我,不要隨便動它,畢竟要是弄壞了就得重新做,這是非常不吉利的。在他們眼裏,換新婚被子的嚴重程度不亞於結婚之前換蚊帳,二者都是要換丈夫的意思。
據老一輩的說法,這被子是隻能給新人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