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看,公子當真是好看,是我活了二十年,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了,”她認真地評價,甚至抬手隔空描摹他的眉骨,特別真摯地說,“特別是這雙眼睛,就像仲夏的夜空一般,怎麼會生得這般深邃,這般讓人轉不開眼呢?”

肖玨明明比她高了許多,氣勢原本不應該輸的,可愣是在她逼近的時候,沒穩住身體,硬生生後退了一步,他退了一步便兩眼發直,有點呆住了。

雲 舊十胱 (jsg) 意姿背著手,悠哉悠哉,又彎著眼睛笑了,“而且,我今天好像重新認識了公子。沒有想到,你還有這麼溫柔耐心的一麵,謝謝你。”

她就是很自然地在說,肖玨聽著卻覺得哪裏都不自在,這幾年,他聽到最多的,要麼是挑釁侮辱,要麼就是畏懼與恭維,誇讚之語,大多都止於他沾滿血腥的麵具之後,這張他一直都不怎麼喜歡的臉。

溫柔耐心,這四個字什麼時候會屬於他了。偏偏,這樣的溢美之詞來自於她,肖玨的腳趾蜷縮著,臉也不受控製地熱了起來,卻冷冰冰地別開眼睛:

“你不要以為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雲意姿,天底下沒有那麼輕鬆的事。“他的語調很重,很冷,語氣卻是幹巴巴的。

“你這麼凶做什麼。”雲意姿訕訕。

肖玨不想搭理她,甩頭就走,特別瀟灑冷酷,毫不拖泥帶水,如果不是同手同腳了一段路的話。

大概是察覺到了雲意姿一直投過來的視線,他走路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好一會兒才恢複了正常,大風卷了過來,深紅色的發帶隨著發絲一同飛揚,黑色的衣袖鼓動,勾勒精瘦的腰背,更像是一棵堅韌不拔的蒼鬆了。

雲意姿皺了皺眉,這人。

還真是變了。

變得難哄了。

***

第二日,肖玨帶著一身血氣回來。

府外兵戈之聲不停,都是他麾下的士兵,吵吵嚷嚷,濃濃的血氣與汗味兒充斥在空氣中。

他的精兵被留在了府外守衛,一路走來所有人議論紛紛,談論起那被掛在村口示眾的一串山匪的人頭,無不驚駭色變,又流露出無限崇拜。

特別是俞家的下人,對這位奉命前來剿匪的年輕將軍的崇拜敬仰之情達到了極致,雲意姿今日一大早,已經不少於十次聽到小婢女抒發.春情了。

見雲意姿一直盯著他看,肖玨眉毛一橫,冷笑了一聲:

“怎麼,又要怪我殺人了?”

衣袖一甩,將門砰得關上,震天響。

雲意姿皺眉不解,什麼臭脾氣?

肖玨靠在門扇後,冰冷的神色瞬間土崩瓦解。他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熄。

剛剛經曆一場血戰,或許該說是單方麵的屠殺,那大片大片從人體裏湧出的,潑灑的噴濺的紅色的血液,讓他沸騰,讓他興奮,體內的躁動無法停息。

他歪歪扭扭地走向屏風後,大馬金 舊十胱 (jsg) 刀地坐在藤椅之上,雙腿岔開,修長的手指抽開係帶,將手伸入。

他眯著眼睛,腦子裏,一會兒是廝殺與屠戮。一會兒又是某道窈窕的影子,眸底壓抑著黑暗與渴望。忍耐得腮幫繃緊,他仰著臉,喉結滾動,溢出一聲悶哼,呼出的氣息凝結在了屏風上。

……

雲意姿也是沒想到,肖玨的動作會那麼快,出事的第二天就抄家夥將山匪們一窩端了。

那一串掛在村口的頭顱,雲意姿外出采買時也看見了,有幾個都是跟她打過照麵的,活生生的人,如今首身分離,她當場就腿軟了,倒不是對山匪有什麼同情,隻是純粹的對於那種主宰死亡的力量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