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決不能出事。

一名鴆衛依照他的吩咐牽來一匹馬,隻見那馬體型健美,皮毛雪白,四隻蹄子上卻有如墨的黑色,很是奇異。想必這就是後來公子玨的名駒,醉墨了。

胥宰猶豫一二,到底是時間緊迫,容不得再多考慮,“此馬乃是乾坤穀主所贈予我家公子,女郎若是……可與在下共騎。”

“多謝。”

雲意姿微微搖頭,竟是拒絕的意思,前世梁懷坤身體沒垮之前,酷愛騎射,雲意姿身為雲美人,為 舊十胱 (jsg) 了迎合他的興趣,自然也是學過一些的。她學習天賦極高,這事兒自然也沒有落後,連金暮那樣嚴苛的人,都親口讚許過的。

她一振袖子,拉住韁繩,在胥宰驚訝的注視之下,踩著馬鞍坐到了馬背之上,說不出的幹脆利落。衣袖隨著飛身的動作輕輕揚起,淡黃色的外袍壓在黑色披風之下,寬大的帽子蓋住大半張臉,露出的幾縷發絲擦過唇邊。她琥珀色的雙眸目不斜視,口中輕籲一聲駕,醉墨便馱著她撒開蹄子奔馳起來,而她穩拉韁繩,駕馬遠去的背影,竟有幾分那位周國女將的風姿。

懷裏那紙婚書,好似在微微發燙,冰涼的風雨吹拂在臉上,雲意姿仰起頭,茫茫夜色中仿佛蒙了一層薄霧,心頭縈繞的那股不安卻越來越濃烈。

與胥宰等人一同抵達起月樓之時,天邊已微微翻起魚肚白。

起月樓所在的街道乃是這座鎮上赫赫有名的花街,店鋪前串起長長的紅燈籠,脂粉味兒越往深處走,便越是濃鬱。

紅綃翠蓋,花紅柳綠,不時有女子倚靠在窗邊,向安靜前行的幾人拋來一個輕輕的媚眼,更多的,則是含混在混濁空氣中,意味不明的低吟。偶爾會有爛醉如泥的客人攬著衣著暴露的妓.女走過,肆意大膽的調笑聲惹得胥宰隱壹頻頻皺眉。

雲意姿也想象不出公子玨到了這樣的地方會是怎樣一種表情,以他那樣一點兒汙穢都忍受不了的個性,怕是要直接跳腳的了。眼前仿佛出現了他那臭著一張臉的模樣,雲意姿忍俊不禁。

忽然發現自己一路上都在想他,雲意姿不禁揉了揉太陽穴。即便是在這樣的時分,大多數花樓前仍然有身形窈窕的女子在招攬客人,隻有起月樓緊緊地關著朱紅色的大門,顯得格格不入。

隱壹等人上前,大力拍打起來,隻聽一陣匆促的腳步聲,唰的一聲門被拉開了。一個塗脂抹粉的女人探出頭,小心翼翼,將雲意姿幾人掃了一眼,賠笑道:“哎喲幾位郎君不好意思啊今兒已經打烊了,你們去別處吧?”

“讓開,我們找人。”隱壹冷著臉,用手臂抵住門,便要強行闖入。

那老鴇哪裏肯依,臉色一變就要喊人,雲意姿連忙上前,攔住隱壹,從懷裏摸出預先備好的金珠子,輕咳一聲,“勞煩大姐,我夫君……”

她欲言又止,一臉羞憤,顯然是來捉奸的架勢。同為女人,老鴇鬆開了手,站在台階上狐疑地打量起雲意姿來。

又掃了她身後的鴆衛們一眼,隻一眼,嘴皮子就猛哆嗦,回想那女郎的一番說辭,還帶著這麼多打手,可不像是來捉奸,更像是來砸場子的,連忙擠出一臉苦哈哈的笑容,“哎喲喂,我說 舊十胱 (jsg) 夫人您這不是為難我們,我們就是做小本生意的,哪裏敢得罪人啊。今兒不是不想讓你們進,實在是,實在是有貴客包場啊。那位大人喜歡清淨,千叮嚀萬囑咐了,不能放外人進來。”

“何人?”

老鴇訕訕,“這哪能說呀。”

雲意姿想起街頭聽見的那些傳聞,試探問道,“可是秦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