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持我。”

她斬釘截鐵地說了三個字,眼看那道身影越來越近,好像是發現了這邊的情形,腳步也加快了很多。

越嘉憐下意識想要把塞進手裏的東西扔出去,一低頭,赫然是一支鋒利的銀簪,不禁驚訝地瞪大雙眼,雲意姿卻將她的手指根根合攏,反手抵在了自己頸前,趁著那人還未走出視角盲區,低聲而快速地重複了一遍:

“挾持我!”

隱隱有凶狠之意,雲意姿說完便將她的胳膊橫了過來。越嘉憐一怔,突然反應過來,抵著她的簪子猛地不惜力道,脆弱的皮膚很快就被劃破,淺淺一道傷口深處血跡。雲意姿倒抽一口涼氣,硬生生忍住,壓低聲音對身後道:

“等他過來,跟他說,你要一輛馬車,越快越好,並且不許派人跟著!否則立刻殺了我。

菁華門是最快撤離王宮的一條路,想必……河安伯也已經派人,在那處接應了吧?”

雲意姿了解過河安伯的為人,那是一個處事圓滑、敦厚溫吞的老人。河安伯一生隻得兩女,若非他這些年過度的寵溺縱容,也不會任由兩位宗姬興風作浪,作威作福多年,致使洛邑內外,人人談之色變。

隻是如今次女已死,隻剩下唯一一個長女存活於世,若她是河安伯,也定然是要不惜一切代價來保全的,近來宮中形勢大變,王城禁軍、驚鵲衛幾乎全部為段家所掌握,河安伯要想伸手進來,難如登天,這也就能解釋,為何越嘉憐東躲西藏這麼久,可到現在還沒有死於非命——也許有人暗中保護也說不一定。

而雲意姿,她已在數日之前暗中與季瀚清達成交易,用聶青雪的那紙奴契作為交換,讓他在菁華門派人,或是親自接應於她。

季瀚清答應得非常爽快,他如今 舊十胱 (jsg) 將聶青雪安置在祖家的一處宅子,少了一紙奴契,終歸是不放心。奴印、奴契都是人奴的標誌,其中任何一樣,都代表了“奴”的身份。

若是女奴外逃,被官衙中人發現,經由記錄在冊、與奴契相對應的名單核實以後,都會扭送至廷尉,或處死或充妓。

擺脫的辦法有兩種,要麼徹底消除胸口的奴印,要麼與主家永久解除奴契,上報官衙後,自然就不會存在對應名單,相當於銷去了奴的身份,得以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非常時期,季瀚清也被困在宮外不能進來,雲意姿必須要想辦法出宮,與之碰頭,借助他的人手,才能夠平安離開洛邑,可肖玨至始至終都對她嚴加看管,雲意姿根本沒有走掉的機會。

雲意姿的奴契,周曇君已經交給了她,早在她應下與王氏聯姻的時候。

之所以同肖玨說她要去見周曇君,隻是一個借口,本意是借助周曇君的幫助,避開肖玨緊密的監視,遠走高飛。

誰能料到周曇君沒有見到反而中間冒出一個越嘉憐,不過這樣也好,若她利用越嘉憐就此告別洛邑,至少不會拖累周曇君,她之後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越嘉憐將簪子抵在雲意姿的咽喉,扯了扯嘴角,沒想到這個人連對自己都那麼狠,難道不怕她真的心一橫,讓她血濺三尺?不過誠如雲意姿所說,比起一個媵人來越嘉憐還是更珍惜自己的性命,既然有現成的活命機會,為什麼不加以利用?

於是她挾持著雲意姿轉身,對那個臉色慘白,一步一步逼近的少年厲聲喝道: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