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孫養浩也不以吏部侍郎為尊,而是語氣和藹禮儀具備。幾人走向南門時就聽到身後一串罵罵咧咧的說辭,“又擠了我半間屋子,這叫我怎地授課?人都往屋簷上掛嗎?你告訴謝蓬萊,我這醫科要不搬到她那夾院拉倒,反正她現在都住媳婦那頭……”
老探花回頭和那人四目一對,對方閉嘴瞪眼,指著他道,“公孫大人?”
“李太醫?”公孫養浩不免發笑,“幾月前你的辭信到了太醫院我還不信,果見你留在沙海。”
有了熟人照應,就不必落宿書院,李秀蘭對領路的道,“快去報錦王和謝首座,老探花公孫大人來也。”說罷就喜滋滋地拉起公孫成芝的手上下看了幾眼,“你爹何等福氣?老菜幫子能有你這般靈氣的女兒。”
公孫成芝早就聽父親說過李秀蘭辭了太醫,立馬行禮時卻被李秀蘭攔住,“這兒不作興京裏假惺惺那套,走,隨我去住處。”
李秀蘭帶著他們到了夾院,一眼就看見裏麵有好幾位女子在曬藥,她們見了客人也僅點點頭,牆角還有兩個嬰兒曬著太陽牙牙對語。
“這院子本是謝蓬萊的,後來讓給了我。我又讓人加蓋了幾間,現在住著我和幾個年長的學生,西間有一屋請老公孫住罷,東間還有張空床就讓小公孫住。”李秀蘭介紹著此處,隨即招呼徒弟薑娥和柳秦桑,“先帶客人認個門,再準備兩盆水來讓他們洗把臉。”
她自己則得了空子去看牆角的兩個嬰兒,左逗一個,右摸一個,笑得皺紋展開時偏見阿鷺堆笑站在院門前。
“李師在上,阿鷺有禮。”阿鷺自鹽州一役後並未留在那兒幫著野利真等人治城,而是收了心回沙海輔助錦王謝蓬萊。閑暇時就往書院跑聽李秀蘭授課。當然李秀蘭對半桶水學生依舊愛理不理,但也聽說她為沙海和鹽州都曾立下大功,她那招人恨的父親敗走時也被盧盡花派人追上給直接送上了天。李秀蘭便對阿鷺沒開始那般惱氣。
阿鷺隔三差五地給她送來吃食或稀罕藥品醫書,見李秀蘭現在住的院子房間緊張,拉著媳婦李素月、妹妹妹夫一家四口幫忙修了好幾間房。這會兒她亦笑眯眯的,“月娘今兒打了隻大麂子還有旁的野味,錦王和謝師也會來吃頓便飯,我想請李師也賞個臉一起用頓飯如何?”
李秀蘭又板起臉,想了想,“我還要帶兩個人。”
“管夠的。”阿鷺見她答應,立即竄近了幾步,掏出醫術就指著其中一處問,“學生還有幾處請李師點撥一二……”
吃人嘴短,何況還是三張嘴。李秀蘭隻得耐聲給阿鷺講解,幸虧她聰穎至極,一點就通。李秀蘭伸手輕敲了她腦袋一下,“日後可別再鬧騰那些送入虎口的事兒了,你娘生養你不易。”責備之語卻飽含疼惜之意,阿鷺眸子定神看著她,“李師說得是。”
豈止李秀蘭這樣說了,謝蓬萊和錦王也罵了,月娘更是三天沒理她。阿鷺再三保證日後不再輕舉妄動教她擔心才住進了裏間。
“李師,我還有事和錦王謝師商議,先去了。”阿鷺向李秀蘭告別後就去城頭尋錦王二人。剛回沙海的錦王斷不願在府中歇著,反而放心不下四處的工事多方奔走,謝蓬萊必也陪在一旁。
她牽著五鬥轉到大街路過酒巷和已從花巷改名的百工巷,上馬遠眺,似乎沙海城日漸長大——城郭往南往北兩向延伸,處處洋溢著忙碌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