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的病人家屬。

這些家屬大多端莊優雅,貴氣洋溢。在經過這個失魂落魄的母親的時候,他們的目光隻是草草掠過。

掠過她蓬亂的頭發,掠過她樸素的衣裳,就是沒有掠過她那盛著悲傷的臉龐。

畢竟在他們看來,有形的東西都沒什麼觀望的價值,至於這人人都會有的悲傷更不值得他們與之共享。

曾秀瀾對這些個似有若無的眼光都沒什麼感覺,心口仍被剛才的那句話揪得生疼。

她不怪鹿寧的冷酷,她隻是在責怪自己的無能。

她有多久沒有和鹿寧好好交流過了?她不記得了。她又有多久沒有撫過那張清瘦的小臉了?她也不記得了。

她隻知道,自離開那個家後,她就已經很久沒有再回去了。因為不願想起那段不舒服的時光,她便把與那個時光有牽扯的人都拋棄了。

想到這兒,曾秀瀾眼神一晃,臉頰埋到手心,終是禁不住哭了出來。

每一聲都帶著比前一聲更為濃重的哭腔,仿若在丈量這匆匆年歲的悵惘。

不知過了多久,顫唞的肩膀上輕輕地搭上了一個溫熱纖瘦的手掌。

“嫂子,鹿小丫頭是在這間房裏嗎?我現在方便進去看看她嗎?”

聞聲,曾秀瀾愣愣地抬頭,淚痕還堪堪地布在臉上。

“啊在的在的。她已經醒了。”說罷,她就趕忙低下頭,慌亂地用衣袖擦著自己的臉龐,看上去麵對著這個小姑子她仍舊有些拘謹。

林夢晚點了點頭,隻是溫柔地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多言。

待即將開門的時候,發現身後的女人並沒有跟上,她這才回頭看了一眼,無聲地投去自己問詢的目光。

隻見曾秀瀾無措地揪著自己的衣角,有些苦澀地扯出一個笑容:“我......我就不進去了。我怕她見到我生氣。她這身子又還沒恢複好......沒事,你進去吧,我去其他地方待一會兒。你們先聊,先聊。”

說著,就轉過身去,邁著踉蹌的小步子不知去往哪個方向。

許是又去哪裏偷偷哭了吧,林夢晚心想。

末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曾秀瀾遲緩的背影,逐漸收了眼底的情緒,這才拉開眼前的門把手,走進了鹿寧的病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看。

第63章

沒有先聽到敲門聲而是先聽到腳步聲,這讓病床上的鹿寧直接蹙起了眉頭。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給我出去!”因著身子虛弱,她的話雖是驅逐意味十足,但發出的聲音仍是帶著病弱。

所以這一番警告落到空氣中,效果也大打折扣。

林夢晚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將門輕輕帶上,不緊不慢地走到鹿寧的床邊。

“你好小丫頭,我叫林夢晚。”

鹿寧狐疑地盯著來人,那抹分外柔和的笑容更是讓她雙眉蹙得更緊。

“我管你是誰!請你離開這裏,我現在不想看見任何人。”

林夢晚則又是一笑:“不用那麼緊張。我是聽瀾的老師,來說幾句話就走,不會耽誤你休息的。”

話畢,鹿寧仍舊沒有放鬆警惕,沉默地盯著她。

林夢晚雙手交握在身前,一雙眼睛頗為寧靜地回望著她,臉上依舊掛著慈愛的笑容。

一老一少就這麼不緊不慢地對峙著。

“想說什麼就快說,說完就趕緊走。”末了,鹿寧冷冰冰地說道,僵硬地別過臉去,被子裏的手不自在地動了動。

得了允許,林夢晚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立時出聲,而是先不緊不慢地拖了一張凳子到床邊。

“你拖凳子幹什麼?”聽到聲響,鹿寧又很快地轉過頭來。

“噢我老人家腰有點疼,想坐著說。可以嗎,小丫頭?”林夢晚作勢敲了敲自己的腰,看上去好像真的有些吃力。

鹿寧目光在她的身上劃過,輕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見狀,林夢晚嘴角幾不可察地掠過一抹笑意,這才緩緩坐了下來。

“我啊,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住過一次醫院。我記得我當時一住就是住了大半年,當時我的脾氣可沒有你這麼好,誰來我都不理的,更別說讓那些人坐下了。”

這麼一番略顯殷勤的開場白理所當然地收獲了冷場。

不過林夢晚卻似是一點都沒注意到這一點,仍舊接著這個話題說道:“不過當時啊也有一個像我這樣死皮賴臉的人非要留下,不論我語氣再差,脾氣再壞,那個人還是固執地留了下來。不僅這樣,還偏說我一個人悶在房裏才危險呢。你說怎麼世界上會有這麼自以為是的人,搞得我好像沒了他,就會尋短見一樣。”

鹿寧起先依舊像剛才一樣沉默著沒有反應,但緊接著不知話裏的哪一個字觸動了她,她臉微微一偏,又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

林夢晚幾不可察地看了她一眼,緊接著又說道:“我當然又罵了他好幾句,不過這個人賴皮的程度比我想得還要深。他見罵不過我,就幹脆坐下來和我講道理。你說我都躺病床上了,誰還想要聽什麼破大道理,難不成自己活了這麼多年一點道理都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