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映襯著滿屋的寂靜,卻叫人莫名從其中察覺出了隱隱約約的嗡鳴聲,直震人心。

石淼行商多年,常會遇到些無賴之徒,為了自保便向齊魯文學了個囫圇的架勢唬唬人。

相比於石淼三腳貓的功夫,齊魯文則是實打實的武將。早在石淼出聲前他就已察覺出不對勁,可暗處出手之人的武功實為上乘,等齊魯文反應過來想側身避開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感受著袖口處傳來的張力,齊魯文渾身緊繃的僵在原地,後背也被冷汗浸透。

來者不是尋常人。齊魯文心中警鈴大作,勉強聚攏神誌,垂頭慢慢往右手邊看去,另一手則是扶上腰間的刀柄,蓄勢待發。

另一邊,素玉簪端端正正的立在在門板內,周身除了玉本身自有的色澤便再無其他點綴,素雅至極。而玉簪柄上鑲刻著的繁複花紋雖別出心裁,卻也並不稀奇,頂多算奇巧罷了。

齊魯文匆匆瞥了一眼那支玉簪,越看越覺得眼熟。因為戒備著背後未知的不速之客,齊魯文雖沒有深究,但還是忍不住為此分神。

他分明在哪見過這番模樣的簪子……

“誰!不想活了嗎……”石淼急急起身拔劍,看清窗邊立著的身影,含著怒火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手中利劍的鋒芒一轉,轉而對著齊魯文怒吼,“……不想活了嗎你,早覺得你瞧著不對勁……說,你又做了什麼糊塗事,惹得皇長孫要教訓你!”

聽了石淼的話,齊魯文明白來人是季懷旬,滿身的戒備頓收,愕然轉身:“我哪有做什麼——”

季懷旬負手立在窗邊,白日裏穿著的墨色袍服還未換下,秀美的麵龐掩在無波的燈火下,無端渡上一層冰冷。

不知怎的,齊魯文的後半句話卡在喉嚨再說不出口。想起什麼,他眼珠定定,視線又重新轉了回去,落在了玉簪上。

他終於明白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的了。

這是……方才沈芙頭上帶著的頭飾!

齊魯文心頭一沉。

石淼見自己話說了半天都沒等到應答,再瞥見齊魯文青白的臉色,就知道估計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立刻屏聲靜氣站在一邊哆哆嗦嗦,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玉簪似乎感知到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氣息,不堪重負的折斷,鬆開了撕裂的布料。

簪柄重重落下,細碎的滾了一地。

齊魯文承認自己今日行事是魯莽了些,但不論怎麼想,他都覺得沈芙實在是個不可測的異變,一日不除,一日心神不安……他半點不悔!就算要後悔,也是後悔今日竟然手下留情,沒直接宰了那沈家二小姐!

將頭往胸口一埋,齊魯文咬牙跪下,道:“齊家世代忠誠,臣對皇長孫的忠心更是天地可鑒,死生不忘,今日之事就算皇長孫要怪罪我,我也無話可說。可皇長孫為情所困看不出,我卻明白沈家二小姐那樣的身份,著實該死了才叫人安心!”

石淼被他的話驚愣了一下,製止道:“禮儀都忘光了嗎,竟敢這樣對著皇長孫說話,當真是太放肆了!齊公你消停些,莫要再說胡話!”

“我說錯了嗎?”話都說到這了,早已沒了回頭路,齊魯文幹脆將心一橫,“她難道不是沈府的人嗎?如果不是,那她又會是誰的人!”

這人真是越來越無理了!石淼氣急,指著他鼻尖的手都有些不穩:“你——”

夜色靜謐如水,季懷旬目光定定的看過來。

“她是我的人。”

沒料到這個回答,齊魯文怔住了。

石淼也睜大了眼。

“齊公,我自是知道你會願為我舍命,可有些事,你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