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沁中旗汗帳。
夜已經深了,位於高台的汗帳中依然燈火通明,十來個賊亮的腦瓜在火盆和油燈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對於兩天後的祭天會盟皇太極還有很多事情要和手下商議,不僅要趁林丹汗無暇東顧之時拿下白城,而且還要為自己的小弟劃分勢力範圍;這將直接關係到後金以後幾年對草原的掌控,由不得後金諸將不重視。
特別是皇太極一天前那個臨時的想法,經過這兩天的醞釀已經有了雛形,通過這次的議事也要盡快拿個章程出來。
羊毛毯上鋪著一張碩大的地圖,整個朵顏三衛和漠南東部全都囊括其中,在其之上,一個個圈和名字就代表著一個勢力。
“你們看,這裏就是那個小馬賊的旗雲山。”皇太極指著一片群山笑道:“此地處在七老圖山北麓,向西不足百裏就是西部朵顏十六家的勢力範圍,向南則是燕南七家,向東是喀喇沁左旗,向北則是察哈爾的地盤。”
掃視了一下自己的親貴大臣,見眾人都在安心看地圖,皇太極的小眼眯著沉聲道:“隻要咱們能收複這個小馬賊,那他既能幫咱們看住反複無常的西部朵顏,又能威懾有心敷衍的喀喇沁,最重要的是,他能成為咱們釘在林丹汗腰腹上的一顆釘子。”
其實在此之前皇太極已經透漏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更吩咐兒子豪格和李存孝做了一些接觸。總的來看,這個小馬賊沒多大野心,他隻想要燕南的地盤當個土皇帝。
對這樣的人皇太極自喻還是很了解的,如今的八旗將領都有這個想法,蒙古各部也差不多,這樣的人還是可以利用的。
“大汗!您這想法不錯,可唐部的根基太淺恐怕不足以擔此重任,而且我總覺得這個漢人有些不對勁。”
皇太極話音剛落,一個十七八歲的將領就提出了異議。白色的鑲鐵甲,光禿禿的腦門後麵拖著一個筷子粗細的發辮,這是正宗的“金錢鼠尾”發型。
“十四叔!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說大汗不會看人,還是說漢人不足信?你不是一直都推崇“以漢製漢”的嗎?”
說話的是二十餘歲的貝勒豪格,他早看這位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十四叔多爾袞不順眼了。當初若不是他從中作梗,自己的阿瑪皇太極也不會搞出一個什麼四大貝勒執政,更是差點功虧一簣。
不止是豪格忌憚多爾袞,就是已經掌握了大權的皇太極也同樣忌憚。多爾袞雖然年少,可他們兄弟卻掌握了八旗中實力最為雄厚的兩白旗,也就是以前**哈赤的兩黃旗。
最讓皇太極不安的是多爾袞的戰功。後金崇尚武力,尤重戰功,這兩年多爾袞兄弟雖然被自己打壓,可依然戰功赫赫,連帶著聲望也與日俱增,皇太極可不會忘記自己這個汗位是從誰手裏奪過來的。
如今多爾袞鬥不過他是因為年紀小,可他終會長大的。而且如今的後金正是內憂外患的時候,自從皇太極去年廢除了四大貝勒執政之後,不僅阿敏跳出來紮刺,就是莽古爾泰也同樣心存不滿。
別看大貝勒代善一天到晚不哼不哈,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個老狐狸,這些人想什麼皇太極一清二楚。但皇太極是絕不會讓他們如願的,再回到四大貝勒執政?想都別想!
權利是一杯醇酒,端起來容易,想讓他放下可就難了。三大貝勒也好,多爾袞兄弟也罷,想再從自己手中把汗位搶走?你們也得有機會才成。
瞟了一眼依然如老僧入定一般的代善,皇太極臉色一冷道:“豪格!怎麼跟你十四叔說話呢?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