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裏沒有別的原因,”程硯給他倒水,“隻是因為你說了,反過來也一樣。”

池霧看向他,從記憶裏翻出那句話。

那天他和程硯說——

“我接受不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心裏還有放不下的人。”

“反過來也一樣。”

對程硯來說,這句話證明,至少在池霧的設想裏,他考慮過和自己在一起,也考慮過如何權衡自己和他等的那個人。

這就夠了。

他見過世界鏡裏的池霧,清楚知道那個人對於他來說是怎樣的存在,有時候他不想承認,但事實是——因為有那個人,他才會和池霧相遇。

他第一次覺得,人的一生,出場的順序是這樣重要。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角色,如果池霧會先遇到他,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那隻是我隨口說的一句話。”池霧否認程硯的臆想。

程硯讓他喝水,池霧別開他的手:“為什麼?這樣的感情真的會讓你覺得快樂嗎?”

程硯端詳他慍怒的臉,垂眸笑了一聲:“如果現實世界裏,我真的是你的寵物狗,你就把這些當作是我與生俱來的,沒有辦法改變的性格。”

池霧起身,走到離程硯很遠的位置,遙遙望著他:“程硯,你不是,你是你自己,不是我的寵物,你可以活的很自由,擁有很多很多。”

他說:“你要離開這裏,有新的人生。”

程硯握著水杯的手僵了一瞬,良久,他才將水杯緩緩放下:“不說這些了,你要是打算去天梯就找我,平時咱們就是普通鄰居,餓了喊我一聲就行,過來給你做飯。”

他往門口走,停下來:“半年,半年為期限,如果天梯沒開,我們就主動去,多少不能太被動。”

池霧來不及說話,來自程硯的“晚安”就落在了門口。

他們不至於走到撕破臉的一步,曾經並肩作戰的情誼在,程硯對池霧的好也在,但池霧太清醒絕情,程硯又倔強,撞了南牆也不回頭,才讓他們沒有辦法回到之前的狀態。

好在,對程硯來說,這次談話多少減輕了他和池霧的距離感,他隔三差五地給池霧送些吃的,有一次從交易市場回來,拿了新買來的道具問池霧值不值,兩人也沒有如何尷尬,挺認真地研究了一頓。

意外發生在一天中午,程硯聽到敲門聲。

最近來敲門的人變多了,程硯在第三世界裏名聲大噪,來找他的人帶著各種各樣的目的,他也習慣了,拉開門。

罕見的,是池霧。

程硯看他全身穿戴,瞳孔微微變大:“天梯?”

“嗯。”池霧說,“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想進去拿點道具。”

程硯以最快地速度讓開,在道具角落裏翻找,嘴裏不停頓地說:“怎麼會這麼快,從上一階出來也不過兩個月。”

“把那個能吹風的扇子給我。”池霧挑著,“還有那個圖釘。”

程硯整理了一整個盒子給他,然後用背包裝上:“都帶去,萬一能用的上。”

“不用這麼多……”池霧被迫背上了背包,“我沒事的,不過是四階天梯而已,而且你不在,難度會降低很多的。”

程硯沒怎麼聽他說話,從腿側抽出軍刀:“你的那把小尖刀不管用,帶這個。”

“程硯,真的夠了。”池霧把刀放下,抓住程硯的手,“我用不來你的刀,給我反而累贅。”

程硯停下來,定定看著他,問:“玫瑰島帶了嗎?”

“帶了。”

“進去了保命要緊,不管用什麼方法都一定要出來。”程硯幫他把帽子拉整齊,吸了口氣,重複,“一定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