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從來不喝酒,認識顧燃的這幾年,他漸漸陪顧燃喝過幾次。

睜開眼的時候,池霧覺得整個天花板都在旋轉,他很快閉上眼,側過身用手扶住額頭。

覺得自己腦袋好一點以後,他才慢慢睜開眼。

還是轉。

池霧歎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眼睛花得看不清東西,好像天地都連接在一起。

“醒了?”門邊傳來聲音。

程硯走近,手裏端了杯檸檬水。

池霧共躬下腰,臉頰貼近冰涼的被子表麵降溫,嗯了一聲。

“醒了就喝。”程硯把檸檬水遞給他。

池霧接了,手一頓:“這是……”他很慢地偏頭,“我家?”

“你昨天在顧燃家睡,我怕你睡太久,就先把你弄回家了。”程硯說。

杯子傾斜,池霧一口氣喝光檸檬水,問:“和顧燃說了沒?”

“為什麼要和他說?”程硯問。

他的語氣不好,池霧放下水杯,握在手心裏摁了摁:“走了不是要說一句?”

“那你走的時候,和我說過嗎?”程硯問。

池霧眸光閃了閃,低頭望被子:“那時候你還沒醒。”

房間裏的氣氛微妙,池霧感覺到程硯站的位置像有團火在燒,不禁揉了揉太陽穴。

程硯彎腰,想拿走他手裏的水杯,力氣比平時大一些,扭到池霧拇指,池霧沒忍住,扣住水杯,不讓他拿走。

“幹什麼?”程硯問。

池霧握住:“你弄到我的手了。”

程硯定定看著他,眼瞼微微動了一下,然後鬆開手:“那你自己放吧。”

他說完這句話就往外走。

池霧心裏也挺不爽的,像吵了一場啞火的架,他不知道自己的煩躁出宿醉,還是出自世界鏡的影響,抑或是其他。

“你凶我幹什麼?”池霧問。

“我凶你?”程硯站住,回頭,“池霧,我認識你到現在,什麼時候凶過你?”

池霧一口氣嗆在胸口,理虧又強著:“那你這張臭臉不是擺給我看的?”

“那我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程硯走近,居高臨下地看他,“難道要坐下來,像你的知心朋友一樣,問你在世界鏡發生了什麼,以致於要一出來,連招呼都不打就急著去買醉?”

“我——”池霧嘴唇微張,胸口起伏兩次,氣憤地別開眼,“我沒有買醉,我去的是顧燃家!”

他無厘頭的一句話讓劍拔弩張的氣氛停頓下來。

程硯不知道怎麼回他的話,提了口氣:“你好好休息吧。”

“我不睡,我要去洗澡。”

池霧非不如他的意。

“隨你。”

程硯不喜歡冷處理一切事情,但當一個人一廂情願到沒有任何立場生氣的時候,除了無能為力地逃避,沒有任何辦法。

池霧被他氣的用力蹬了一下被子,奈何渾身沒勁,沒起什麼作用,又多花了四下才蹬開。

落腿下地,腳踩進拖鞋裏,不由得一頓。

“我衣服?”

他穿著自己的睡衣睡褲,顯然不是進天梯的那套衣服。

程硯在他身上掃了一眼,沒說話,拿起水杯走了。

池霧跟在他後麵:“你換我衣服幹什麼?”

“你身上全是酒味,”程硯問,“不換衣服怎麼睡覺。”

“那也沒有要你換。”池霧說,“我也沒有和你說讓你來找我,你出天梯沒看到我就自己回家休息,為什麼現在搞得好像是我不告而別!”

程硯放下水杯:“你難道不是不告而別?”

“誰規定了我做什麼都要告訴你?”池霧問,“我不在,五裏路也自己回家了,你為什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