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霧點頭,然後說:“不要比哥哥高。”
美好的夢到這裏結束,池霧緩緩睜開眼,感覺整張臉都還熱熱的。
他環了環胳膊,將懷裏溫暖的事物再抱緊了一點兒。
“醒了?”頭頂喑啞的聲音傳來。
池霧一時分不清夢境現實,直到手心裏摸到一抹濕漉。
他鬆開手,人也跟著往後退了兩寸,抬起手。
視線裏的血紅色讓他徹底清醒,他猛一抬頭,對上程硯的目光,愣著看他。
心裏湧起的情緒太過複雜,他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
“終於知道鬆手了啊。”程硯吸了口氣,懶懶地說,“痛死我了。”
池霧指頭不自覺蜷了蜷,想要遮住手心裏的紅色。
他就著姿勢,看見自己用來給程硯包紮傷口的t恤已經被鮮血染透,池霧又翻過自己的手腕。
之前抱住程硯的小臂位置,上麵也洇進一層紅色。
白瞎了這半天,他又讓程硯光榮負傷了,甚至可以用傷口撒鹽來形容。
他絕望地撇開臉,挪動挪動再挪動,坐遠了一些,喪氣地開口:“沒有t恤了。”
“算了。”程硯說,“人的一生,有些痛就是得受著的。”
池霧:“……”
池霧時不時看他的傷口,腦海裏翻滾又翻滾。
因為程硯的傷,池霧也來不及回味那個夢,但他又不想忘記那個夢,反複在腦海裏為它留出一個角落。
“別看了,沒其他辦法,等它自己好吧。”程硯端詳他一會兒,“夢見什麼了?”
那個被強行塞進角落裏的夢又被拖出來,夢裏的甜美和夢外的愧疚讓池霧一口氣上不去又下不來,憋了許久,最後噌地站起來。
程硯回憶那個“貼貼”,仰頭看著池霧,嘴角弧度更深。
池霧轉過身不看他,自己消化了一會兒,蹲下`身找到那些被程硯割剩下的布塊,理清楚以後重新分了分,疊在一起放好,然後揪開程硯衣服。
“不先把這些濕了的布條拆了,”程硯問,“就這麼硬摁上去啊?”
池霧:“你自己拆一下。”
程硯沒受傷的手在另一遍肩頭點了點:“這裏,也裂開了。”
池霧:“……”
我裂開了才是真的!
他彎腰,在程硯腹部探看一番,找到他腰後打的結,抿了抿唇,說:“我弄不到。”
“不就在後麵。”程硯說,“我手現在背不過去了。”
池霧隻能換了個方向,整個人鑽到他腰後,花了半天時間解開。
傷口最中間還有活血緩慢流出,池霧神色黯淡,抬手上去,下意識湊近一些,輕輕吹了兩口氣,才將布塊用最慢最溫和的手法貼上去。
程硯眼睛舒服地一眯,手在他腦後的小揪揪上呼嚕兩下。
“貼好了怎麼辦,”程硯問他,“有膠布固定嗎?”
池霧撿了他的外套:“你係腰上,不要係太緊。”
“沒用的,這些布是散的,一會兒就掉了。”程硯說。
池霧:“我手上沒輕沒重,不能讓我一直按著。”
“那你別動,我自己來。”程硯的手覆上池霧手背,“慢慢抽出去。”
池霧手背被程硯燙了一下,恍惚想起夢裏那隻覆在自己膝蓋上的手掌。
見池霧原地發愣,程硯抓了抓他的手,笑著問:“要吃我豆腐到什麼時候?”
池霧睫毛忽顫,掃到他們交疊的手背。
“你鬆一點兒。”
終於,他們的手分開。
池霧閉上眼沉默許久,才言歸正傳。
“你對這階天梯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