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霧揉了揉手腕,膝蓋抵著地起來,從程硯身邊擦過,沒有回頭看他。
門被打開,又被關上,房間裏空落下來。
那些道具被池霧弄亂,散落著丟在地上,程硯將池霧剛才放在手心裏把玩的一個玻璃鴨子撿起來,看向內裏晶瑩的流光。
而後的五天,池霧和程硯都沒有再見麵。
第六日,程硯很早就打開房門,站在玄關的盡頭,拿著掃把打掃客廳。
大約在玄關處“掃”了一個多小時,對麵的房門終於打開。
池霧一眼撞見程硯也愣了兩秒。
程硯將斜著的掃把打直,立放在地麵上,往前走了兩步。
不想池霧隻是匆匆看了他一眼便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
程硯忙出去,追著他下樓的背影問:“你又要出去?”
池霧停下來,回頭看他。
樓道裏的光灑進來,將他沒有打理得很整齊的頭發照成通透的金黃色,周身攏著一層朦朧溫絨的光芒。
“又要端著我的名字,去交易市場搶人家的道具?”
程硯將話說的更具體,池霧臉上才有了願意溝通的神色。
池霧嘴唇微微張開一點,像是想要解釋,但最後還是頗沒有良心地說:“我隨便逛逛。”
“隨便逛逛,”程硯站在門前,細數他的劣跡,“隨便逛逛就搶了一隻鶴的羽毛,人家不願賣,就威脅說‘程硯一會兒就來了,我讓他打你’,前天又非要低價收購別人的蛇蛻,說人家的東西不值那個價錢,最後講不下價就塞了自己覺得的公道價,讓他有本事
來找我,昨天……”
“大不了我今天不說你了。”池霧不讓他往下數,理直氣壯,“而且他們來找你你不給他們就好了,顧燃和聞泊以前都是這樣的,我欠債報他們名字,來人找他們,嚇走就好了。”
程硯總算明白池霧在第三世界是如何憑一己之力做到人神共憤的了。
“所以你今天還是要去交易市場?”程硯問。
池霧垂眸,默認了。
他也沒忘記,他們之前就是因為第三天梯吵架了。
“我今天也沒事,跟你一起去。”程硯關上門,“走吧。”
池霧側目瞥他,像是不大情願,但程硯已經走在他身邊了,將狹窄的樓道占滿,池霧隻好快了兩步和他錯開。
倆人一前一後,穿過居屋,來到ab兩區的交界處,再拐過七八個長長的街巷,他們終於來到魚龍混雜的交易市場。
交易市場說是市場,其實也就是條筒巷,裏麵交易的人大都三三兩兩靠牆站著,抽煙嗑瓜子吹牛逼,細數自己的事跡再唏噓幾聲誰誰誰沒過天梯,人已經沒了。
池霧看著,他在第三世界多年,來來往往的人見多了,隻覺得眼前的景象如眾生百態,反而沒有任何顧慮,清閑地散步其中。
“池霧來了!”不知道誰吼了一大嗓子。
這效果和城管無差,幾個人碾著牆角撒腿就跑,嘴裏還喊著“強盜”“悍匪”之類的話。
悍匪池霧跑過去,從撤退的人群中揪住一個,說:“你別走。”
那人長得挺高大,卻被小小一個池霧揪住衣服不敢走,原因無二,隻因為他身後站著的程硯。
“池霧,我都說了不賣給你,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池霧從口袋掏出金幣給他:“你賣別人五個金幣,我給你六個,為什麼還不賣給我?”
“誰都知道你運氣不好,我收了你的錢,下次天梯我就要倒大黴了,說不定都沒機會能出來,還要錢做什麼。”那人拱手求饒,“池霧,看在四階天梯不容易的份上,你放過我吧,我真的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