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些繁縟禮節,心中就一團亂麻, 若不是被懷頌早有防備,重金賄賂了小弟舒劍在床邊揪著她的嫁衣死活不鬆手,恐怕她真的會翻上房梁縱身而去。

“姐姐, 你怎麼那麼厲害?那麼能打, 還能生娃?”

在家中的每一日, 舒劍都是被父母耳提麵命地叮囑:你的命是你姐姐救的, 你要好好念書, 考上官, 日後將你姐姐從那陰暗的王府中接出來,可不能再讓她受罪。

殊不知她舒刃在那陰暗的王府中, 長久以來一直是橫行霸道之人,騎在王爺頭上,半點委屈也未曾受過。

滿腦子都是舒刃在受苦的印象,如今見了舒刃大著肚子悠閑地倚在床榻上,舒劍未免有些不解。

“因為是你姐姐嘛, 所以比較厲害。”

舒刃摸摸弟弟的腦袋,替他整理了下還未穿習慣的繁複衣領。

蹲坐在床榻邊的舒劍崇拜地看著姐姐,正欲再問些新鮮事,便聽見前堂一陣騷動。

“想是姐夫到了,”舒劍興奮地跳了起來,那股子激動的勁兒,仿佛是他要嫁進宮中了一般,“姐姐起身小心著點,我來扶你。”

舒刃憋著笑應下他,扯著帕子擦擦唇角,將偷吃糕點的渣屑抹去。

太子身份貴重,按規矩不可親自來迎親,舒劍看多了尋常人家的迎親禮節,此時聽到動靜,自是認為懷頌親自來了舒府。

“阿刃~~~”

矯揉造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舒刃頭皮一麻。

陛下怎的將這犢子放出來了?

朱紅大門被緩緩推開,懷頌被入眼的舒刃驚得雙眼發暈,嘴唇被牙齒在內裏偷偷咬著,才得以忍住顫唞。

看他半天不動,舒劍有些擔憂,來到玄雍城以來,未來姐夫除去忙在政務上的時間,其餘空閑的時候,便都是教他習武認字,此時二人已是極為熟悉,他說起話來也就有些沒大沒小。

舒劍偷偷湊到舒刃耳邊,“姐姐,姐夫傻了。”

纖指捏住舒刃的小章魚嘴,舒刃掛上得體的微笑,禮貌地朝懷頌身後的宮人們點點頭,“煩勞各位了。”

重光懟懟懷頌的後腰,示意他回神。

舒刃不喜有人伺候,就連晨間的嫁衣都是自己悶頭琢磨了大半個時辰才穿在身上的,後麵幾層和頭冠穿戴得有些費力,青梔如同神兵天降般地出現在舒府,三下五除二地幫她穿好。

其間仍是哭哭啼啼地訴說著自己的不甘心,惦記一年多的小郎君,怎的就成了個女子,還嫁給了殿下。

懷頌堪堪回過神來,抹了一把眼睛,上前抱住舒刃摟在懷裏,不顧禮儀體統,嗚嗚嗚地又開始哭起來。

“殿下……”舒刃有些頭大,拍著他的後背給他順氣,“有什麼好哭的,真是奇了怪了……”

“人家高興嘛……嗚……”

肩背寬闊的太子殿下嬌弱地哭哭啼啼,靠著自家媳婦的肩膀就不打算抬頭。

“太子殿下喲,一會子要誤了吉時可如何是好~”

身後的禮官急得跳腳,話雖是對著太子說,可行禮的方向卻是朝著舒刃。

舒刃微笑著向他擺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禮官安心地後退兩步,甚至還有心情去欣賞一下舒府的布置陳設。

重光等人也抱胸看天,靜待佳音。

“殿下……”

“嗯~嗯~嗯~”懷頌並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抱著舒刃扭來扭去,嗓子裏也哼唧個不停,“都說了不要叫殿下,今日過後,你就要叫夫君了~~~不,你現在就要叫,我要聽~叫!快點嘛~”

赤奮若胸`前戴著兩朵重光在晨間為他裝扮的大紅花,聽到懷頌在屋中大放厥詞,暗暗為他捏了把汗,將花堵在耳朵兩側不敢再聽。

舒刃溫柔地摸了把懷頌領口的刺繡,看似欣賞,實則手上用力,努著嘴一把握住緊密的領衽,抬眸望他,“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從未見過姐姐如此陣仗的舒劍抓了把桌上的花生瓜子便落荒而逃,袖口被懷頌慌忙之間撕扯掉了一塊也全然不顧。

懷頌背後冷汗密布。

尷尬又不失禮貌地賠笑一聲,旋即也想跟著迎親隊伍逃到府門口。

“殿下跑什麼呢?不是要聽我叫您夫君嗎?”舒刃挑眉扯回懷頌寬大的袍袖,“不聽了?”

懷頌不敢使力去掙,任由她將自己拖回屋中按在床欄上,以手臂壓著他的鎖骨處,緊接著嫣紅的唇瓣就湊了上來,貼在他耳畔。

“夫君啊,我們出發吧。”

滿心緊張的情況下聽到這聲軟語,懷頌激動得渾身發麻,一度控製不住麵上的情緒,連連點頭,張嘴便咬了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