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發現這所謂的上杉家家主的壽辰,其實是甕中捉鼈的詭計時,高杉晉助已經沒辦法立即脫身了。
鶯歌燕舞的藝妓手中的不是柔軟的緞帶,而是鋒利的匕首。
樓閣上張燈結綵的不是玲瓏精緻的燈籠,而是燃燒的箭矢。
鋪滿了地麵的也並非鮮花紅毯之物,那是,刺目的鮮血,順著高杉晉助手裡的武士刀滑落,在地麵上凝聚成了蜿蜒的紅色小蛇,繞過被掀翻了的宴席桌,凝結成了一片汪洋的血海。
被血海浸透的,是方才還言笑晏晏,卻瞬間卻又拔刀相向的賓客的屍體,與碎裂的白瓷,和被鞋底碾碎的食物。
「哈,高杉,你不會是已經不行了吧?」
故意說出了嘲諷的話語,瞥見上麵正對著他們的火箭,阪田銀時露出了稍顯無奈的表情,「麻煩鬼還沒把最新的《少年JUMP》給我帶回來啊,我都還沒有練成比如說月牙【嘩——】沖這樣的必殺技啊,就要這樣陪你這個中二師控死在這裡,想想還真是不甘心啊。」
「……」
「……喂,高杉,我剛才說的那句話裡有很多的槽點吧,比如‘不把月牙天沖名字說完聽起來就會變得很猥瑣’‘月牙天沖什麼的絕對是在剽竊隔壁片場的草莓君’之類的。」閃身避開刺來的太刀,已經精疲力竭了的阪田銀時,動作稍一遲緩,便被劃了一刀,鮮血如注,他反手一刀刺入了那人的喉嚨裡,喘著粗氣漫不經心地笑道,「別一直不說話,隨便立死亡flag啊。」
「嗬。」低笑一聲,高杉晉助手中的武士刀直劈而下,在麵前的幕府武士倒下之前,已經刺入了另一人手臂裡,反手一攪,在那個的慘叫聲裡,麵無表情地一刀砍下,露出了仿若夜晚孤狼般的兇狠眼神,語氣倒是和平日裡沒什麼不同,「我隻是在想,我們特意把三崎和千羽支開,倒是值得慶倖的事情。」
頓了頓,抬起了頭,瞥了一眼,站在樓閣屋簷的陰影下,點頭示意的桂小太郎,微微一笑:「至於死亡flag,銀時,我啊,在奪回鬆陽老師之前,是絕對不會死的。」
「……」
爆炸聲驟然傳來,劇烈的晃動裡,樓閣上手持弓箭的幕府兵紛紛趴了下去,火光一片裡,高杉晉助淡然自若地砍倒了麵前的敵人,收刀回鞘,看著崩塌的建築,在杯盤狼藉、屍骸遍地裡,笑得詭譎。
那個時候,阪田銀時就隱隱察覺到了,雖然師出同門,所敬仰的也是那同一個人,不過在時代的洪流與命運的沉浮裡,他們終有一天會走向完全相反的道路。
隻此擦肩,從此背離。
隻不過他沒有想到,那一天來得那麼快,又那麼的慘烈。
致使在攘夷戰爭結束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每當他閉上眼,都會想起。
夜夜無法安眠。
那是……堪比地獄的場景。
☆、第二十七章
她討厭下雨。
烈馬嘶吼著,衝破了雨與夜編織的帷幕,踏在了坑坑窪窪的泥濘地上,泥水四濺。
手中的韁繩扯著皮肉,伴隨著的是撕裂般的疼痛,血與雨水順著韁繩滑落,稀薄的空氣,與急促的呼吸,還有,麵前修羅般的場景。
尖叫著奔逃的平民,碎裂崩塌的城池,還有在瓢潑的大雨裡,顫顫巍巍,仿若遊魂的火花,最終在她的麵前漸漸熄滅了。
不安與恐慌充斥著她的大腦,控製不住緊握韁繩時的顫唞,在這場殘酷的盛宴與雨夜裡,委實顯得太過渺小的少女再也控住不住的大聲喊著:「銀時、假髮、高杉,你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