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氣憤,在紅綠燈路口,他猛地踩下刹車,重重地砸了下方向盤。
“她說,她躲得可真他媽累的。”
鄒成浩還沒說完,下一秒,他聽到坐在旁邊的江廷低聲笑了笑,像是在自嘲,又像是發自真心實意地覺得好笑。
“確實是她會說出來的話,”江廷彎了嘴角,“挺可愛的。”
“可愛?”鄒成浩瞪大了眼睛,“你說徐慢?”
“嗯。”
“……”
鄒成浩徹底無語。
不過鄒成浩也算是放下心來,他現在除了覺得江廷有些精神不正常以外,其他的倒是個好跡象,起碼他聽到徐慢的消息還能笑得出來,看來他們的見麵沒他想得那麼糟。
送江廷到家門口,鄒成浩就離開了,走之前還從車上給江廷拿了瓶酒,說是特意帶過來給他嚐嚐。
外麵還下著雨,室內的空氣異常悶熱,江廷坐在大理石台前,打開了鄒成浩帶過來的酒。
桌麵上放著的那份文件,是他讓周晁去調查的資料。
他本想明天醒來再看,但始終壓抑不住心裏的好奇。
那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想知道。
他曾去過那麼多地方,調查了那麼多人,卻始終沒想過調查沈斯遠,沒想到去他的學校看看。
可能是潛意識裏,他就不願往那個方向去猜想。他本以為,徐慢即使不愛他,也不會愛上別人。
而這份文件裏裝著的,可能是相反的答案。
撕開封口,許多照片滑落在桌麵,江廷忽然不敢往下看,因為在最上麵那張就是徐慢和沈斯遠的合照。
大約是徐慢畢業那天抓拍到的,她穿著黑色的學位服,手裏捧著一束花,笑得陽光燦爛,旁邊站著的是沈斯遠,他的目光沒有看向鏡頭,而是看向徐慢微微笑著。
連江廷都不得不承認,他們看起來很般配。
江廷仰頭喝了一口酒,窗外的雨似乎比剛才更大了些。
許多照片看上去都是從社交網站上截取下來的,他看到徐慢和沈斯遠一起去露營的照片,他們穿著厚重的羽絨服,比著愚蠢的剪刀手,笑得是那樣開心;以及,他們在一起在學生公寓裏看春晚,照片中央是一頓做好的年夜飯,餐桌上擺著的全是徐慢愛吃的菜;還有看起來像是沈斯遠偷拍的一張照片,徐慢正趴在圖書館的桌麵上睡覺,旁邊還放著一本厚厚的專業書。
……
江廷意識到,他缺席的這三年,徐慢都過得不錯。
沈斯遠似乎是真的很愛她。
江廷聽到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反複拷問自己,那個聲音在對他說,江廷,如果你是一個有道德感的人,就應該成全他們。
喝完剩下那半杯酒,江廷得出了一個重要的結論:
他是一個沒有道德感的人。
報應來得很快。
這天淩晨,江廷突然無端發起了高燒,額頭滾燙,全身發熱冒著冷汗。
他想給周晁打個電話,但僅存的意識很快就被吞沒。
就像是掉入了深不見底的海裏,浪潮一次又一次將他拍打上岸,卻又一次一次地將他卷入海裏,如此循環往複,沒有盡頭。
他唯一能聽到的是窗外的雨聲,這是他唯一能辨認出來的真實世界的聲音。
在那個無意識的世界,許多細細碎碎的片段一下湧入腦海,他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徐慢,可是他卻感到有些陌生,因為他總覺得畫麵中的徐慢不是現在的徐慢,裏麵的他也不是現在的他。
因為那些事情他和徐慢從未做過。
他看到在醫院的走廊,徐慢小心翼翼地從身後喊住他,年輕稚嫩的臉上寫滿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