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合巹和結發禮便是在紫宸殿進行,兩人乘輦回到寢殿,依次行完禮儀,稍作休整。

霍珣幫她把沉甸甸的鳳冠取下來,“累不累?”

蘇慕宜含笑搖頭,催促他,“朝臣們都還在長樂宮等著,陛下快些過去罷。”

“不去。”霍珣握著她的手,“今日是你我大婚,去陪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作甚?我自然要留下來陪新婦。”

他不願去,蘇慕宜也不多勸,目光巡視殿內,未發現女兒的身影,便問:“皎皎呢?”

“在偏殿,有女官守著。”霍珣解釋道,“還記得栗山的那位李姑姑嗎?我讓她回宮了,今後便由她照顧皎皎。”

雖說有李姑姑幫忙照看,可蘇慕宜還是不太放心,與霍珣同去偏殿探視女兒,小家夥已經睡著了,懷裏抱著狸奴。

李氏躬身行禮:“奴見過皇後娘娘。”

“姑姑太客氣了。”蘇慕宜將她扶起,“今夜煩請您幫忙照看皎皎,她素來睡相好,不亂踢被子,夜裏應當不會醒來。”

李氏應下,對她說了一番賀喜的話,呈上一個白玉鐲,“這是太妃臨去前留下的,特意交代奴,若將來陛下成婚,務必將此物送給新婦,便當是見麵禮。”

玉質溫潤,是漠北盛產的羊脂玉,蘇慕宜欣然戴上,“多謝姑姑。”

李氏心中高興,想起故去多年的舊主,送走兩人後,忍不住背過身去,抹了抹眼圈。

一晃眼,這都多少年了,太妃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蘇慕宜與霍珣回到正殿,龍鳳喜燭燃燒多時,落下滾滾紅淚,燭焰也黯淡了些,她找來銀剪子,將燈芯剪去一些。

“有什麼講究嗎?”霍珣從身後將她摟住。

“洞房花燭夜,這對龍鳳喜燭可不能滅,如此新人才能永結同心,白頭到老。”蘇慕宜柔聲道,“我修剪一下燈芯,好讓它燒得更久一些。”

“原來阿慕想與我白頭到老。”霍珣低笑,忽然將她打橫抱起,往內殿行去,“夜深了,也該安置了。”

內殿並無宮人值守,霍珣輕輕將她放在拔步床上,吻了吻她眉心那抹朱砂痣,“可以嗎?”

新婚之夜,他不忘先征詢她的意見,而後才敢有下一步動作。

蘇慕宜牽著他的手,放在衣帶處,眼波嫵媚多情,“若我說不可以,你會停下嗎?”

霍珣果真停下動作,溫言道:“你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罷。”

這副正人君子做派,令蘇慕宜忍俊不禁,主動在他唇上蓋了個章,“騙你的呢。”

……

月上中天,紅紗帳中,兩人親密地依偎在一起,她沒有什麼睡意,與他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說起這些年在雁城的見聞。

“這些年啊,你性子變得堅韌要強,換做以前,可不敢傷我。”霍珣握住她的手,唇邊帶著笑意。

提到薊州城外重逢那天,失手傷他的事,蘇慕宜有些赧然,辯解道:“你那時不肯放手讓我走,我怒火攻心,才會不小心傷了你,事後也很後悔的。”

霍珣低頭吻她的唇瓣,“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

“陛下說話可要算數。”蘇慕宜將柔嫩的手指放在他心口處,摸到一小塊圓圓的疤,是他當初為她擋箭留下的。

除了自家老父親,世上不會再有男子如他一般,為了她,甘願舍棄性命。

困意襲來,她迷迷糊糊想起上一個新婚夜,紅燭高照,她在鳳儀宮不安地等了半宿,卻被告知承安帝去了寵妃處,不會過來了。

此後,她想法子避寵,也慢慢收斂起從前張揚的性子,將自己包裹在懦弱的殼子裏,一味地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