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瞬不瞬凝睇她的麵容,過了會兒,才移開視線,低聲道:“姑娘說得對。”
自那以後,再無胡人敢來滋擾這間新開的藥堂。
日子如白駒過隙,忙碌且充實,年關將至,雁城落了好幾場雪。
臨近生產,蘇慕宜身子笨重起來,天寒地凍的,她甚少外出,安心靜待孩子降生。
江氏說她身子調養得不錯,胎位也正,必定順利生產。
這夜,屋外落雪簌簌,她坐在燭台下給靖安寫信,落筆第一行字,爹爹阿娘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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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親手接生這麼多小嬰孩, 隻有阿慕的女兒最漂亮呢。瞧瞧,跟你剛出生時長得一模一樣。”江氏高興地道, “給她取個名字吧。”
“大名還是讓爹爹和阿娘來取, 我給她想個小名。”蘇慕宜接過女兒, “姨母,您覺得皎皎如何?”
皎皎貞素,侔夷節兮。寓意很好, 加之今夜是冬月十五,明月當空,月華皎皎,這兩個字也很應景。
“很好聽。”江氏慈愛地輕拍小繈褓, “皎皎,快些長大吧。”
初為人母,蘇慕宜還有許多不太適應的地方, 好在江氏和仆婦一起幫她照看孩子,教她如何養育好一個小生命。
女兒生得粉雕玉琢,滿了百日帶出去,不管見到誰都笑,藥堂裏的人很喜歡她,時常過來逗弄。
賀蘭楨也經常過來,但他總是小坐一會兒便走了。
又是一年端陽,這天黃昏,蘇慕宜抱著皎皎在院子裏散步,小家夥伏在她的肩上,好奇地打量四周。
賀蘭楨走來,遞給她一個小匣子,“姑娘,這是我送給小小姐的見麵禮。”
裏頭是把金子打的長命鎖,看起來價值不菲。
他雖然領著月錢,但是和這把長命鎖比起來,攢下的銀錢實在是杯水車薪。
“多謝你的好意。”蘇慕宜柔聲道,“但是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退了吧,自己好生攢著錢。”
賀蘭楨神色赧然,思量片刻,取出那把長命鎖,遞到皎皎眼前,“小小姐喜歡嗎?”
小嬰孩正值活潑好動的年紀,見到新奇事物便伸出小手,想要抓過來。
皎皎緊緊握住那把長命鎖,少年舒了口氣,眼底帶著狡黠,笑了笑,“姑娘,還是收下吧。”
見他執意如此,蘇慕宜隻好收下,打聽到價格後,折算在月錢還給了賀蘭楨。
至於那把長命鎖,她沒有給皎皎戴上。
少年熱忱真摯,她怎會看不出他藏在眼底的情意?可是這兩年她太忙了,既要照顧皎皎,又要操心西境商號的生意,分身乏術,也沒有精力耽於情愛。
等到皎皎能走路的時候,江氏與她道別,回了靈州。
“阿璡那小子太頑劣,你姨父約束不住他,姨母還是得回去。再者,姨母的醫書差不多寫完了,這些年走遍天下尋訪藥草,也該著家。”江氏叮囑她,“你帶著皎皎在雁城長住,萬事務必多留個心眼,如果有不便之處,定要及時寫信告訴家中父母。”
蘇慕宜很是不舍,忍不住紅了眼圈,“姨母放心吧,我在這裏一切都好,您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阿慕,姨母是看著你長大的。”江氏將她攬到懷裏,幫她揩淚,“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吧。今後萬事朝前看,若有合適的郎君,也可相看相看。”
“等皎皎長大一點兒再說吧。”蘇慕宜輕聲道,“她是我的女兒,將來我嫁人,也得過問她的想法。”
隨行仆婦把那箱醫書抬上馬車,該出發了,江氏抹了抹淚,對她道:“你別送了,早些回去吧。”
蘇慕宜讓皎皎揮手與她作別,抱著女兒回到小院,心中悵然。
“阿娘。”皎皎指著院裏的大魚缸,“魚魚。”
蘇慕宜抱她走近,缸裏種著青蓮,錦鯉臥在田田蓮葉下。
這時,賀蘭楨拿著一封火漆封緘的密函,走到母女二人麵前,“姑娘,您家中又寄信過來了。”
皎皎衝他伸出小胳膊,想要賀蘭楨抱她。
他看了看蘇慕宜,待她點頭後,接過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