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宜搖頭,“謝陛下好意,妾已經有了。”

兩人正說著話,餘泓將湯藥和蜜餞送進來,交到蘇慕宜手中,其用意不言而喻。

原來霍珣傳喚,是為了讓她侍奉服藥。

蘇慕宜端著托盤過去,耐心等待霍珣喝完藥,又撚起一枚蜜餞放進嘴裏。

那陣不適感如潮水般褪去,霍珣對她道:“稍後,你隨孤出去一趟。”

“要去哪裏?”蘇慕宜很快意識到不妥,立刻又說,“需要妾準備些什麼嗎?”

看他這病懨懨的模樣,想來心絞痛又發作了,總不至於,要拖著病體帶她去林中狩獵?

霍珣叮囑她,“讓餘泓找件胡服過來,把你這身礙事的女官服換了。”

蘇慕宜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霍珣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放心,孤不會動你。”

她在另一座帳子裏換好胡服,用發帶將青絲束城高馬尾,如此一來,越發襯得整個人英姿颯爽。

出帳子時,霍珣已騎著青驄馬上等候,內侍為她牽來坐騎,正是昨日騎過的那匹照夜白。

她翻身上馬,牽住韁繩,跟隨在他身後,不敢離他太遠,也不敢靠他太近。

一路上,眾人紛紛躬身行禮,蘇慕宜迫使自己忘卻那些好奇探究的視線,佯裝什麼也沒有看見。

離開營地百來丈,霍珣忽然催動□□良駒,往林中一條小道疾馳而去。

蘇慕宜起初怔了片刻,連忙揮鞭追趕過去。

道旁景物飛快往後倒退,她伏低身子,感受到山風自麵上拂過,帶著一絲料峭寒意,是許久未有過的快意暢然。

約莫過去小半個時辰,行到峰頂,霍珣勒住馬轡,青驄馬打了個響鼻,散漫地來回踱步。

從此處望去,可將帝都全貌盡收眼底,整整齊齊的街坊,縱橫交錯的長街,連綿不絕的青色屋簷,以及遠處那座巍峨矗立的宮城。

“孤七歲時發現了這裏。”霍珣翻身下馬,“此後每次來暮蘭山,都會登臨此處。”

這裏確實是處不錯的觀景點,目之所及,皆是繁華熙攘。

就是山風有點大。

覷見他解下披風,蘇慕宜好心地提醒一句:“陛下當心著涼。”

聞言,霍珣停下動作,眸光深沉地向她望去,“你是在關心孤?”

他說什麼便是什麼,蘇慕宜沒有反駁,“太醫令交代過妾,定要照看好陛下的聖體。”

竟是這個緣由,霍珣解開披風,扔到馬鞍上,“有件事,一直沒有與你說過,當初你父親去寧州辦差,孤曾應允過他,事成之後,會讓你出宮。但是孤沒有料到,竟會有人暗算他。”

“此事,錯全在孤,後來孤想告訴你實情。英國公怕你們擔心,絕口不提,連你母親都不知,孤便擅自做主隱瞞下來,派醫官定期上門為他診脈,直到他大有好轉,這才敢告訴你。”

“事到如今,是去是留,全在你一念之間。”

他不忘添上一句,“若你沒有想好,等回宮後再答複,也不遲。”

“陛下,妾考慮好了。”蘇慕宜語氣堅定,“妾要去雲棲寺。”

霍珣啞然,想開口確認她的答複,蘇慕宜抱緊雙肩,輕輕打了個噴嚏。

於是他故意忽略剛才的對話,關切地道:“冷?”

蘇慕宜自是搖頭,再次說:“請陛下兌現承諾,送妾出宮。”

她不想留在這狗男人身邊了,就算去雲棲寺隻是換了處地方幽禁,可起碼不用和他朝夕相對。

那件玄色披風搭在她身上,霍珣淡淡道:“下山罷,這件事等回去再說,天快黑了。”

蘇慕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