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夫人不知曉此事?”

“內人一向性子急,若讓她知道了,必定又要心生憂慮,難以安寢。”英國公和顏悅色解釋道,“再者,臣的身子已無大礙。”

當初木棍狠擊後腦,致使他當場耳鼻流血,昏睡五日才蘇醒過來,饒是霍珣不懂醫理,也明白當時情形必定萬分凶險,多半會留下後遺症。

他從袖中取出一本舊書遞過去,“這是孤五歲生辰時英國公送的賀禮,如今孤已不是稚嫩小童,這本書也該物歸原主。”

書皮破舊,但並未殘缺,頁腳多有卷折痕跡,想來原主人也曾愛不釋手翻閱過。

英國公接過來,雙手微微顫唞,明白其話中之意,是要與他斷絕昔年師徒恩義。

“陛下……”他囁嚅著開口,想說些什麼補救。

這孩子離京前往漠北那年,隻有十歲,禦史台皆是彈劾三殿下的奏疏,就連素來偏寵幼子的宣德帝也未出麵保他。

十數年後,他率五十萬漠北軍攻下皇城,踩著累累白骨登上帝位,大肆清洗異黨。

霍珣嗤笑一聲,顧視四周陳設,見壁上掛著一張弓,落了些許灰塵。

“可惜了,良弓蒙塵。”

“臣已經老了,臂力不夠,無法再拉滿這張弓,隻能讓它在此處蒙塵。”英國公容色落寞,旋即笑了笑,“陛下正值盛年,日後必定能尋到一張更好的弓。”

蘇慕宜回到梅苑,甫進門,便見母親與堂姊過來迎接。

“阿娘。”她小跑著奔過去,撲入沈氏懷裏,一如幼時那般。

闊別數月未見,沈氏心中亦難受得厲害,抬手刮了刮女兒那挺翹的鼻梁,“這麼大了,還哭鼻子,也不怕讓你阿姊看笑話。”

沈氏的話提醒了她,蘇慕宜想起堂姊也在,將淚意逼回眼底,柔聲喚了句“阿姊”。

“嬸母與阿慕去裏屋說話吧,我在外間守著。”蘇莞寧笑著道,“倘若那位貴人忽然傳召,也好及時通知你們一聲。”

蘇慕宜放心與母親往裏屋去了。

關上房門,沈氏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心疼地說:“三個多月沒見,竟然清減了這麼多,宮中的日子必定過得不好。”

接著又道:“秋露呢?那丫頭怎沒有與你一塊兒回來?”

“此次出宮突然,陛下也未說要來府中,我便來不及捎上她。”蘇慕宜莞爾一笑,“阿娘且放心,秋露現被幽禁在長秋殿,暫無性命之憂。”

聽女兒這麼說,沈氏稍微放心了些,往她手裏塞了個暖爐,“阿慕,和阿娘說句實話,你與陛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第18章 吃糖 “正巧,孤也想嚐嚐味道。”……

“阿慕,你莫要誤會,阿娘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沈氏握住女兒的手,“就算你被迫失身於新帝,阿娘也不會覺得你名節有失。這世道對女子本就太過苛刻,有許多事,又豈是你我能做主的?”

“阿娘從前埋怨你爹爹,讓你入宮做了承安帝的皇後。後來承安帝山陵崩,留下遺照讓你輔政,那時阿娘還暗自鬆了口氣,你在宮中當個大權在握的太後,雖不自由,但起碼不必受製於人,哪想到,漠北王他竟會舉兵謀逆。”

沈氏輕歎,慈愛地望著女兒,“阿慕,此事你若覺得難堪,不願告訴雙親,便藏在心底吧。阿娘希望你記住,無論何時,阿娘都不會對你不管不顧,將來若有機會,必定接你回來。”

她母親未嫁人前,曾是走南闖北的商賈,代她外祖父掌管著名下十來家商號,氣度與膽識都遠勝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