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這兩日都忙著逛行宮,泡溫泉,沒顧得上過來打擾他。

霍珣淡淡道:“宣召。”

薛明姝提著食盒進來,放在小案上,輕聲數落他:“兄長定是又忙得忘記用午膳。”

霍珣未接這茬話頭,眸光溫和:“怎麼過來了?行宮不好玩麼?”

“好玩倒是好玩,不過有些無聊,除了浮翠和長洲哥哥,便沒有其他熟人。”薛明姝單手托腮,“兄長,我在行宮發現了一處園子,約莫是叫玉……”

“玉春園。”霍珣道,“從前是用來訓練伶人歌姬的地方。”

薛明姝雙眸倏地一亮:“對,就是玉春園,裏麵的亭台樓榭修得可好看了,隻是不知為何,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像是沒有多少人住在裏頭。”

薊州不比靖安繁華,便連漠北王府也不氣派,甚至不及京中一個小小伯爵府。

她年歲尚小,覺得新奇是正常的。

霍珣解釋道:“大燕常年與北戎征戰,國庫尚不富裕,宮中不宜鋪張浪費。孤讓她們自己選,要麼回去與家人團聚,要麼留在行宮當值。”

薛明姝取來杯盞,為他斟上一盞乳酪:“兄長,你嚐嚐,尚食局送來的。”

味道是挺不錯的,霍珣放下鎏金銀杯盞,笑著說:“嚴鬱呢?到了靖安後,便隻見過他一麵,也不知他成日窩在宅邸裏做些什麼。”

“他這人呀,無趣得很。”薛明姝不滿地撇嘴,“要麼是研究改進弓□□,要麼便是操心明年從西境馬場購買良駒,與外族人做生意的事。”

霍珣問她:“明姝,你不喜歡與阿鬱待在一塊兒?”

薛明姝怔了怔,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說:“兄長,我喜歡與你待在一塊兒,還有浮翠。”

聞言,霍珣唇邊笑意慢慢淡去,正色道:“舅父臨去前,囑咐我務必看顧好你,明姝,我一直視你如親妹妹。”

許是這番話語氣有些重,小姑娘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正當霍珣要出言寬慰時,薛明姝悶悶不樂地開口:“兄長,我記得的,你已經強調過好幾遍了。”

……

蘇慕宜度過了舒心的兩天。

不用和霍珣打照麵,內侍按時把膳食送來,而且殿外還無人值守。

然而第二天傍晚,一切戛然而止。

一位年輕宮女尋到她,說陛下請蘇娘子去尋芳殿。

蘇慕宜瞧著那宮人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是在何處見過。

見她麵露遲疑,小宮女取出腰牌呈上,溫言解釋道:“奴一直在溫泉行宮當值,與蘇娘子素未謀麵,蘇娘子不信任奴也是常情,不過這腰牌您應是認識的。”

腰牌由白玉雕刻而成,紋飾繁複,的確是宮人們素日佩戴的信物,蘇慕宜半信半疑,繼續追問:“陛下還有什麼吩咐嗎?”

小宮女嫣然笑道:“蘇娘子,陛下並未說什麼,隻吩咐奴務必盡快帶您過去。”

好端端的,霍珣傳喚她去尋芳殿作甚?分明他這幾日宿在瓊華宮,從這邊走過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尋芳殿緊鄰玉春園,原是曆代君王用來觀賞歌舞尋歡作樂的地方,難不成霍珣也要去聽曲?

蘇慕宜遲遲未有要隨她出門的意思,小宮女著急起來,帶著哭音央求道:“請蘇娘子莫要為難奴了。”

她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眸含淚光,貝齒輕咬朱唇,甚是惹人生憐。

蘇慕宜耳根子軟,心道或許是自己多慮了,況且霍珣此人一貫不按常理出牌,於是安撫她:“我隨你去。”

出了宮室,寒風拂麵而來,蘇慕宜攏緊略顯單薄的衣裳,小宮女提著燈籠為她照路,兩人快步往巍峨聳立在山腰的宮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