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80年。
雲城容家的半山大宅裏,傅雪唯推開陽台的綠色琉璃門,然後再輕輕關上,法式宴會廳的喧囂就這樣被隔絕在外麵。
她靠在雕花欄杆上,望著山下景色出神。
容家大宅位於半山腰上,價錢不菲,一低頭整個雲城都能盡收眼底,這個位於公海旁的城市富裕又忙碌,晚上九點寫字樓的燈光還是燈火通明,這是最好的城市,普通平民也能通過奮鬥來跨越階層,這又是最壞的城市,且不說貧富差距,就說女性權益方麵,誰能想到,這個時代的男人,還能三妻四妾呢?
是的,雲城的男人,除了正室之外,還能娶妾室,而妾室和妾生子女,也是享有繼承權的。
“太太。”女傭匆匆跑了過來:“原來您在這裏,先生一直在找您呢。”
傅雪唯回頭,她已年過三十,長期病魔的摧殘讓她蒼白瘦弱,但從她病容之中還是能窺到,年輕時的傅雪唯,必是一個驚豔四方的美人。
她溫和笑了下:“我這就回去。”
女傭拉開琉璃們,喧囂聲瞬間又湧了過來。
華麗的法式吊燈下,戴著金絲眼鏡、穿著黑色禮服、長相文雅的容之寒看到傅雪唯,他走過去挽起傅雪唯的胳膊,溫柔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傅雪唯搖頭:“就是覺得人太多。”
容之寒笑:“你以前可是最喜歡社交的。”
“那是以前。”傅雪唯淡淡道:“現在人一多就覺得頭疼。”
說話間,容之寒的幾房妾室也過來了,各個都是年輕貌美嬌豔如花,四房伶牙俐齒刺了傅雪唯一句:“我就說姐姐靜養慣了,不適合出席今晚的宴會。”
三房和四房最是不和,她擠兌道:“今晚是慶祝容冠集團上市,這麼重要的場合,先生不帶正室出席,難道帶你嗎?”
四房回嘴道:“反正輪不到你。”
二房城府最深,她不動聲色道:“好了,難得一家人都在這,我們別在先生和姐姐麵前爭風吃醋。”
壞人好人她們全當著,合著她這個大房是空氣。
傅雪唯也不想和她們爭嘴皮子,倒是容之寒笑嘻嘻說了句:“今晚重要場合,你們都收著點,別給其他客人看笑話。”
其他妾室都答了聲“是”,唯獨傅雪唯不吱聲。
容之寒知道她心裏不痛快,對她更是噓寒問暖,其他賓客麵前,也給足她麵子。
觥籌交錯間,忽聽不知道誰說了句:“七少來了。”
還有人問道:“是容家那位七公子嗎?”
“可不是。”
容之寒將紅酒杯放下,和正在交談的外國女賓客笑道:“我七叔來了,失陪下。”
外國女賓客順著容之寒目光,看到燈光下,一個戴著禮帽、穿著黑色長大衣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他個子很高,質地一流的長款羊毛大衣更顯得他氣場十足,不怒自威,他甫一進廳,就脫下大衣和禮帽,交給侍童,灰馬甲和黑西褲完美襯托出了他的黃金身材比例,摘下禮帽後的麵容更是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看來上天實在對容家不薄,除了巨額的財富,還讓他們的後代一個比一個好看。
隻是相比容之寒的如若春風文質彬彬,這個男人氣質要冰冷很多,眸子漆黑沉鬱,讓人望之生寒,女賓客不由道:“容先生的這位七叔,倒是比他派頭還要大。”
“那是。”另一位男賓客說道:“那可是容家的正牌繼承人,大半個雲城都是他們的容家。”
“容先生不也是容家的人嗎?”外國女賓客問道。
“你沒聽說過容家的規矩嗎?”男賓客興致勃勃說著八卦:“隻有正室的子女有資格繼承家業,其他妾室的子女永遠不能經商,否則家族基金就再沒他們份,容先生的爺爺就是二房生的,他充其量隻能算是容家的藩王,沒有繼承權,這位容慕白容七少,才是容家的正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