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忘掉,隻消一想到他犧牲自己保護她和綏兒,她隻會愧疚難受一輩子,又何談忘卻一詞。
畢竟他予她的美好記憶終究多過那些不愉快千倍萬倍。
蘇織兒如今隻想立刻回到京城,站在他麵前,大聲告訴他就算真的會死,也想與他共同麵對。
可縱然這般想著,懷中一直緊緊攥著她衣襟的綏兒卻是在不住地拉扯著她的理智。
綏兒才醒不久,尚有些睡眼惺忪,他依賴地趴伏在母親肩上,似是這樣能獲得他想要的安全感。
但若她也沒了,綏兒便真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了,她已丟下過他一次,不能再這般自私丟下他第二回 !
莫大的絕望與無助令蘇織兒雙腿發軟,緩緩癱坐在地,她恨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幫不了他,隻能這般無用地任淚如雨下,抽泣不止。
範奕靜靜看著這一切,神色複雜,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許久,才聽蘇織兒哽咽著問道:“他眼下,怎麼樣了?”
她從暗衛和路人那廂得到的消息實在少得可憐,仍停留在幾日前他在朝廷上失控那事上。
也不知他如今的狀況如何。
範奕蹙了蹙眉,○
“那七哥,眼下該怎麼辦?”盛王看向躺睡在床榻上的蕭煜,“雖然太醫說再昏迷下去,蕭煜恐是要因著衰竭而喪命,但我們總不能坐等著他死吧?”
“等他做甚。”景王冷冷瞥了蕭煜一眼,“本王可等不及了,而且他昏迷了這麼多日,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呢,你說是不是。”
他說著,淡然地扯過一旁的被褥,蓋在了蕭煜臉上,旋即毫不留情,用大掌重重捂了下去。
隨著他捂著的力道愈大,麵上的笑意愈深,恍惚間,他仿佛看見了自己身著龍袍坐在朝陽殿上,氣宇軒昂,淩駕於萬人之上,受百官朝拜。
然還未等他的白日夢做完,身子卻是驟然一抖,他眼見著淋漓的鮮血噴湧而出,濺在了床榻的衾被之上。
景王睜大著雙眸低頭看去,便見一柄長劍已然刺穿他的胸口。
他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執劍之人,“老九,你……”
盛王含笑一把抽出長劍,眼看著景王滿身是血,重重栽倒在了床榻邊的軟毯上。
“七哥,別怪我狠心,畢竟皇位隻有一個,若是你坐了,便沒有我的份了,既得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無論是誰當上這個皇帝,當都沒有關係吧。”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地的景王艱難地抬起手緩緩指向他,似是想說什麼,卻始終發不出一點聲,最後隻能無力地垂落手臂,一雙眼睛憤恨地盯著盛王,就這般絕了氣息。
盛王丟下手中的劍,麵上冰涼的笑意轉而變為痛心難過,“七哥,我也是沒辦法,我怎麼能看著你做出這般謀害陛下的大逆不道之事呢!我都是迫不得已的……你說是不是?”
他倏然轉頭看向殿內一屏風處,下一刻,自後頭闊步走出了個人來,也不知藏了多久。
“本王已按你說的去做了,你也應該遵守承諾,以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扶持本王登基吧。”
“那是自然。”那人提步上前恭敬道,“老臣始終覺得,以景王殿下的資質無法繼任皇位,唯一有資格的隻有殿下您,隻可惜……”
“可惜什麼……”盛王蹙眉道。
那人眸光冰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隻可惜……殿下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你在胡說什麼!”
盛王的笑意凝在臉上,下意識防備地後退了兩步,然很快,他捂住突然抽痛不止的胸口,抬首看向對麵笑的粲然之人,低吼道:“你對本王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那人氣定神閑地答,“隻不過是昨夜和盛王殿下閑談時,在您的茶水中添了些東西,不過這毒倒是比老臣估算的發作得早了那麼一些,它發作的時間雖長,但毒性可不小,不然老臣年邁體弱,怎麼對付得了殿下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