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織兒擔憂地看了一眼太皇太後,但也曉得她此時就算在也改變不了什麼,便點了點頭,將一切交給蕭煜,提步往內殿而去。
蕭煜轉身麵向太皇太後,不同於從前對他這位祖母一貫的恭敬順從,此時他的眸光比天山上萬年不化的積雪還要冷。
“皇祖母口口聲聲說這般做是為了朕好,可您大抵不知道,除了她和綏兒,這世上並沒有什麼值得朕留戀的東西,而且當初在瀝寧,若非蘇織兒相救,孫兒早就死了。”
蕭煜直視著太皇太後,一字一句道:“皇祖母若想要她的命,便先將孫兒的命奪去吧!”
“你!”
聽著蕭煜定定地說出這番話,太皇太後氣得險些厥過去,她萬萬沒想到蕭煜竟會為了一個女人執迷不悟到了這般地步。
“孽障,當真是孽障啊!”她捂著發疼的胸口,失望地看著蕭煜,“好,哀家不管了,哀家再也不管了,哀家隻怨怪你父皇瞎了眼,最後居然選了你繼承皇位,你父皇當年對哀家評價得對,你內心太過軟弱,如今竟因為一個女人而選擇與天下百姓為敵,好啊,到最後不論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你都自己擔著吧!”
說罷,太皇太後怒氣衝衝地往外而去。
蘇織兒抱著啼哭不止的綏兒,靜靜看著蕭煜為了她徹底與太皇太後決裂的一幕,心下五味雜陳。
見蕭煜側首朝她看來,她朱唇微張,似乎想說什麼,但到底什麼都說不出來,她不知到底該說什麼。
蕭煜似是看出她所想,薄唇微揚,衝她淡淡笑了笑,道了句“朕還有事,夜裏再來找你”。
話畢,便提步出了雲秀宮,但離開前,他或是曉得她應當有許多事情想問,特意留下了小成子。
重新哄好了綏兒,給他擦了把哭得紅彤彤的小臉,蘇織兒便在小榻上坐下來,讓小成子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都說了。
小成子說的倒是和太皇太後所說大差不差,無非就是外頭突然興起流言,說她是這一場疫疾的源頭,是病國殃民的妖妃。
再加上她爹蘇岷之事,如今流言更是愈演愈烈,蕭煜本不想理會,可最終迫於壓力還是將蘇家眾人押入了刑部大牢。
言至此,小成子忙解釋,蘇家三人雖然入獄,但陛下特意命人關照著,並未受苦。
而她蘇織兒,如今在外頭眼中,亦是被蕭煜“禁足”在雲秀宮,雖蘇織兒心裏清楚,她哪是被禁足啊,他派了禁衛軍守在殿外,根本就是想保護她。
蘇織兒出身鄉野,幾乎絲毫不懂那些錯綜複雜的朝堂之事,可從小成子的隻言片語中也能想象到眼下外頭是如何的動蕩不安,蕭煜究竟一人在替她默默抵擋多少席卷而來的風雨。
她眨了眨眼,一時忍不住落下眼淚來,綏兒見得她哭,似也能感受到她的傷心,頓時伸出小手替她擦拭,旋即竟是眉頭一擰,作勢也要哭。
蘇織兒見狀抽了抽鼻子,忙背手擦了眼淚,將綏兒摟進懷裏,輕拍著他的背,“娘不哭,娘不哭了,綏兒也別哭好不好……”
她輕歎一口氣,兀自喃喃道:“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太皇太後來過後,那些宮人們故意隱瞞不說的事,蘇織兒也算是曉得了,凝香凝玉這段日子為防蘇織兒發覺,都在勉強自己笑,眼下既得她們這主子知道了一切,她們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一日的雲秀宮,氣氛始終很沉重,晚膳過後,蘇織兒早早哄睡下了綏兒,但自己靠在床頭,卻是心煩意亂,怎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