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禦書房,寧妃隻見那人坐在楠木螺鈿書案前,聽見聲響,懶懶抬睫看來,他麵色沉冷如冰,與適才在禦花園時含笑溫潤的模樣截然不同,“說吧,雲妃有個孩子的事,究竟是誰告訴你的?”
聽著這若自地府傳來的陰鷙沉涼的聲兒,寧妃雙腿一軟,驟然跪倒在地,不住地求饒,“陛下,臣妾不是故意想害雲妃的,臣妾也是受人蠱惑!是那崔三姑娘崔竹然,前幾日進宮,將此事告知了臣妾,說這一切是她親眼所見。”
崔竹然……
蕭煜雙眸微眯,思忖了好一會兒,才隱隱想起似有這麼一個人,“那所謂能替你們作證的毅國公府的家仆,也是崔竹然告訴你的?”
“是,是崔三姑娘讓人尋來的,她不好自己出麵,便想借臣妾的手教訓雲妃一番……”寧妃頓了頓,複又磕了幾個頭,為自己辯解,“陛下,臣妾不知其中內情,也不過為人利用,臣妾不是故意想害雲妃娘娘,就是……就是不想讓陛下和太皇太後被蒙騙啊……”
她顫顫巍巍地跪在底下,整個身子就像篩笠一般抖個不停,她深埋著腦袋,好半天都未聽見回應,試著大著膽子抬起頭,卻是嚇得低呼一聲,一下癱坐在地。
她不知原坐在書案前的蕭煜是何時悄無聲息地行至她麵前,甚至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他眸光陰鷙淩厲,緊緊盯著她,少頃,驀然嗤笑了一聲,“你有無害她的心,你難道自己不清楚嗎?若她的孩子並不是朕的,那她會是個什麼下場你應當心知肚明吧。”
言至此,他斂了唇間笑意,周身散發出的濃重的戾氣竟寧妃不寒而栗。
“寧妃,縱然此事你是為人利用,但朕還是得告訴你,蘇織兒對朕來說不一樣。”她眼見男人的大掌伸開,虛虛圈在她細弱的脖頸上,一字一句沉聲道,“若你平素安分一些,自能繼續在宮中享受榮華富貴,但若你想著對付她,朕也不是什麼仁君,不懂對旁的女人憐香惜玉,指不定哪日想見血,就一下折了你的脖頸……聽明白了嗎?”
寧妃感受著圈在脖頸上微微用力,那股濃重的恐懼攜帶著窒息感登時席卷而來,她嚇得雙♪唇發顫,已然說不出完整的話,隻能不住地點頭。
“明……明白……臣妾……明白了……”
圈在脖頸上的大掌並未繼續用力,而是鬆了開來,寧妃癱在地上不住喘熄著,就聽那陰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聽明白了便好,便罰你在福安宮中禁足兩月,自行反省吧。”
寧妃膽戰心驚地抬眸看去,便見蕭煜站起身兀自喃喃了一句,“朕不殺你,畢竟,她喜歡朕溫溫柔柔的,不喜歡朕這副可怕的樣子……”
言罷,他麵上的暴戾陰狠褪去,溫潤的笑意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
見得這一幕,寧妃隻覺脊背一涼,旋即聽得一聲低低的“滾”,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禦書房。
想起適才看見的一幕,她摸了摸脖頸,不禁止不住地戰栗起來,蕭煜那想殺了她的樣子,和後來的變臉,權像是瘋了一般。
這一切太過可怕,寧妃隻感慨,從前的她,怎會想著去爭這個人的恩寵,往後她隻想躲著,躲得越遠越好。
寧妃離開後,蕭煜看了眼已被高祉安閉緊的殿門,低低道了句“出來”。
一眨眼的工夫,暗處驀然出現了一個人,拱手喚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