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用指腹緩緩摩挲著手中的杯壁,靜靜聽麵前之人分析罷,方才開口道:“所以, 毅國公是懷疑,行宮刺殺一事, 恐與那藏在京中多年,通敵叛國,意圖謀反的奸賊有關?”
於對側正襟危坐,神色端肅的不是旁人,正是蘇織兒的父親,毅國公蘇岷。
“是。”蘇岷頷首,“微臣甚至懷疑,那年元宵節溧國奸細潛入京城,意圖縱火之事,恐也是那人所為,背後之人或是擔憂微臣發現了他的身份,才會陷害微臣,將微臣重新召回戰場,把那通敵叛國的罪名反扣在了微臣頭上。”
蕭煜薄唇微抿,“關於此人的身份,毅國公可有查出些許蛛絲馬跡?”
蘇岷聞言垂下眼眸,劍眉緊鎖,搖了搖頭,“那人心思極深,微臣潛伏在溧國多年,得到的書信線索也不過指向當初駑箏一戰中假傳訊息的一個小將,後來微臣將這些證據交給了先皇,可不待刑部嚴查,那已升任為五品守備的小將卻在家中離奇暴斃,自此便斷了線索……”
“後來回京,微臣也試著從各處入手調查過,可時隔數年,很多證據和消息已然無處可尋……”言至此,蘇岷的神色愈發凝重起來,抬眸看向蕭煜道,“可那人作案的痕跡抹得越幹淨,臣便越篤定,恐那奸賊是朝中德高望重,處尊居顯之人,才能將自己掩蓋得這般無影無蹤!”
蕭煜垂眸沉思許久,方才開口:“毅國公既然懷疑那人曾背後搗鬼,陷害於你,那朕會派人查查,當年主張將溧國奸細潛入京城一事推給毅國公你,還有竭力推薦你上戰場的人中,可有可疑之人……”
他頓了頓,又定定看著蘇岷道:“毅國公再仔細想想,當年元宵節,你擒拿那些溧國奸細時,可曾發現了你自己都不曾發覺的證據,才讓那些人連將你流放都不放心,甚至想將你趕盡殺絕!”
蕭煜這話無疑提醒了蘇岷,他劍眉微蹙,恭敬地道了聲“是”,旋即便見蕭煜往窗外看了一眼,擱下手中的茶盞道:“時辰不早,朕答應了雲妃要陪她去逛燈會,便先走了。”
蘇岷起身相送,看著蕭煜離開的背影,遲疑片刻,卻是喊住了他。
蘇織兒今日約蕭煜出來要做什麼事,蘇老夫人和孫氏都已告訴他了,見蕭煜轉過身,他囁嚅半晌,方才拱手道:“陛下,其實……陛下和雲妃娘娘過去的那些事,微臣都已得知了。”
他止了聲,抬首凝視著蕭煜,再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誠摯的懇求,“微臣隻有這一個女兒,且這麼多年微臣沒能陪在她的身邊,並未怎麼疼愛過她,如今她既已入宮為妃,還望陛下看在微臣的麵子上,能好生對待她。微臣了解她,她對陛下從來是真心實意的,而且,與陛下分開的這一年,也為陛下……吃了不少苦頭……”
有些話蘇岷不能說得太過直接,隻能用這般半隱半藏的方法提醒蕭煜,蘇織兒並非他想象中的那般因貪圖富貴而拋棄夫君的人。
看著身形高大的蘇岷對著他深深地躬下腰,情真意切地說出這番話,蕭煜神色頗有些複雜,好一會兒,才低低道了一句,“朕……朕明白”。
他提起步子,欲離開雅間,可行至門扇前,他驟然想起什麼,複又轉頭看來。
“毅國公潛伏溧國十數年,想必對溧國風土民俗的了解定是比旁人多些,不知毅國公可聽說過一種毒,叫離魂花?”
那廂,馬車自皇宮出發,行了小半個時辰,方才抵達了碧水湖畔。
恰逢這幾日燈會,官府取消了宵禁,湖畔四下人滿為患,摩肩接踵,馬車根本駛不進去,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