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而笑,像是自嘲,像是懊悔,卻又摻雜著苦澀,可末了,他將視線投向內殿床榻邊的鐵鏈上,唇間的笑意消散去,隻剩下了濃重的痛苦籠罩著他全身。
那廂,雲秀宮。
帶著凝香凝玉回到雲秀宮後,蘇織兒倒頭便在床榻上睡下了,凝香凝玉似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大對勁,但卻沒有問,隻依著蘇織兒的吩咐默默退了出去。
雖是身心俱疲,蘇織兒卻沒有絲毫睡意,想起蕭煜那病發時痛苦的模樣,仍是忍不住將臉埋在被褥裏哭了一遭。
也不知哭了多久,到後來哭累了,便也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兩眼幹澀,蘇織兒不需照鏡子,都曉得定然是腫的。
胡姑姑聞聲入內來稟,說陛下召了趙睦趙太醫來給娘娘診脈。
聽得此言,蘇織兒精神一振,忙讓凝香凝玉幫著更衣洗漱罷,將人請了進來。
這來探脈的緣由,高祉安去傳話時已然十分隱晦地同趙睦說了。
趙睦入內,見蘇織兒坐在小榻上,行禮問安後,給她把了脈,脈象倒是還好,並未見什麼異常,他便壓低聲兒道:“娘娘可還有哪裏不適?”
蘇織兒確實後背有些疼,想是昨日教蕭煜掐的。
可她顧不得這些,隻示意胡姑姑將人都帶出去後,急迫地問趙睦:“陛下得的究竟是何病,緣何這麼多年始終不好?”
趙睦不知該不該回答,但看蘇織兒仍還腫著的一雙眼睛,歎了口氣,“娘娘不知,那根本不是病,而是毒,是有人給陛下下的毒,那毒叫離魂花,隨著一次次毒發會慢慢侵吞掉人的理智和意識……”
那竟是毒!
所以他當初說是病,根本就是在騙她。
“這毒很難解嗎?”蘇織兒追問,“可會傷及陛下性命?”
“倒是並不會傷性命。”趙睦道。
他這話雖答得爽快,但蘇織兒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知他定然隱瞞了一些事,她不安地掐了掐掌心,旋即試探著問道:“若此毒不解,陛下他……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徹底失去神誌?”
趙睦雙目微張,眸光有一瞬間的閃爍,他這副模樣已然給了蘇織兒答案,令她一顆心登時沉涼下去。
見她倏然黯淡的神色,趙睦皺了皺眉,隻得安慰道:“娘娘,其實按理說,中了此毒定然撐不過一年便會瘋癲,但陛下卻撐過了三年卻還能保持理智,指不定,他最後能捱過去,不會有事……”
其實,有一件事趙睦不敢同蘇織兒說,蕭煜的毒雖仍是無解,但其實先頭一直維持著小半月發作一次的頻率,還算穩定。
直到前一陣在行宮被刺殺後,或是一時身子虛弱,竟教那毒趁虛而入,才會像現在這般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且越來越嚴重。
趙睦走後,蘇織兒仍始終回想著他說的話,她自是希望蕭煜是個例外,可萬一呢,她不敢想卻也不得不想。
若是這般,那綏兒的事,需得盡快告訴他,讓他與綏兒相認。
她也不知他昨日究竟有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做,思忖片刻,行至書案前提筆寫了什麼,裝進信封中交給凝香,讓她將此信送出宮,送到孫氏手上。
末了,帶著凝玉去了禦書房,她想再去見見蕭煜。
禦書房殿門敞著,守在外頭的小太監見得她,入內通稟,很快便出來,恭恭敬敬將她領了進去。
踏入殿內,蘇織兒下意識往床榻的方向看去,便見昨日那兩條鐵鏈不見了,想是被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