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麼國事,竟令他這般耗費心神。
蘇織兒納罕地擰了擰眉,見他行至跟前,低身施禮,道了句“見過陛下”,那廂並未多言,自鼻尖發出一聲低低的“嗯”字,便闊步入了雲秀宮內,在已擺好了午膳的紅漆檀木圓桌前坐下。
高祉安欲上前布菜,蕭煜隻抬了抬手,拿起筷箸自己往盤中伸去,吃了幾口,驀然看向蘇織兒,“你不是說想見朕嗎,朕既然來了,怎的不說話了?”
蘇織兒朱唇微抿,一時不知該怎麼提起那事,▒
她沉思了片刻,腦中赫然生出一個猜想,登時雙眸微張,驚慌地站起來,看向凝香凝玉道:“走,陪我去趟禦書房。”
凝香凝玉對視了一眼,麵麵相覷,不明所以,不明白這陛下才離開不久,她家娘娘怎還要追去禦書房,但還是恭順道了聲“是”,隨蘇織兒而去。
去禦書房的路上,蘇織兒的步子極快,快得凝香凝玉跟在後頭都有些追不上。
及至禦書房門口,剛巧逢著小成子自裏廂出來,看見蘇織兒,小成子麵上閃過一絲驚慌,忙低身衝蘇織兒施禮。
蘇織兒瞥了眼小成子手中托盤裏擱的空湯碗,尚且還能看見底下黑漆漆的藥渣,她一蹙眉,急切地詢問:“這是什麼藥?”
小成子眼神閃爍,須臾,才答:“回娘娘,這是補藥,陛下近來勞累,便讓太醫院開了些提神補氣的藥材。”
雖得小成子答話時神色自然,但蘇織兒總覺得他在撒謊。
是不是補藥,她想見到他後,親口問他。
她一言不發,隻提步往殿內而去,小成子見狀想攔,可哪是攔得住的,此時在禦書房外候著的高祉安垂著腦袋,雙眉緊蹙著,聽見喧鬧抬首瞧見蘇織兒闖進來,登時麵色大變,急急下了丹墀。
“娘娘,您這是?”
“陛下呢?”蘇織兒問道。
“陛下……在裏頭批閱奏折呢。”高祉安答。
“我想見見陛下,煩請高公公進去通稟一聲。”
高祉安聞言麵露難色,他囁嚅半晌道:“娘娘,恕奴才不能進去通稟,陛下吩咐了,今日誰也不見。”
他這般奇怪的態度無疑加深了蘇織兒的心下的猜測,她朱唇緊咬,微沉下臉來,直視著高祉安道:“陛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高祉安麵色愈顯慌張,但還是努力穩住心神,恭敬道:“娘娘多慮了,陛下很好,不過不想人打攪罷了,還請娘娘回去吧。”
蘇織兒抬眸看了眼緊閉的殿門,並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反是趁著高祉安不備,強硬地往禦書房闖。
“娘娘。”高祉安慌張地去攔她,“娘娘,您不能進去……”
要是放這位雲妃娘娘入內,讓雲妃娘娘出了什麼事,他這小命隻怕是不保了。
可蘇織兒並未停步,及至禦書房門口,她倏然聽見裏頭傳來一聲清晰的碎瓷聲響,她心下一提,重重推開了禦書房的門。
禦書房內暗得厲害,分明是白日,四下的竹簾卻被放落了下來,遮擋住了殿外的天光。
方才的動靜是從裏頭傳來的,蘇織兒緩步往內走,然借著幽暗的光看清床榻前的一幕時,不由得捂住唇,驚得倒吸了一口氣。
隻見一人靠坐在床榻邊,粗重的鎖鏈纏住了他的雙臂,他垂著腦袋,衣衫淩亂,正艱難地喘熄著,說不出的狼狽,若是不提,誰能想到這人竟會是大澂的君王。
似是聽見聲響,他啞聲低吼道:“出去,朕不是說過,不許任何人進來嗎!”
蘇織兒知曉他或是發了病,但從未想過他竟是已病發到要將自己縛鎖起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