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厲害,他拒絕了她所散發的善意,與其說是拒絕,不如說是不信,就像他不信她所說的話一樣。
他閉合了自己的心不讓任何人接近,甚至篤信這世上不會有對自己真心實意的人,似乎隻有這樣相信著,他才永遠不會再被欺騙和傷害。
蘇織兒捏著杯盞垂首沉默間,卻見高祉安複又帶著小成子折返回來,她疑惑地看去,便見高祉安示意小成子將一隻精致的冰鑒擱在榻桌上,旋即躬身道:“雲妃娘娘,這是陛下命奴才給您送來的荔枝,這荔枝已然有些壞了,陛下說這是……罰娘娘您的,要奴才親眼看著娘娘吃下去才行。”
“壞了?”蘇織兒皺了皺眉,伸手打開那冰鑒,隻瞧了一眼,便心領神會,敢情又跟前頭送來的那些東西一樣,要不就是不合他口味,要不就是他不願吃才給她送來的。
反正就不能是正大光明賞她的。
都多大的人了!
幼稚!
蘇織兒在心下嘟囔了一句,旋即從裏頭拿出兩個濕漉漉的荔枝遞給了凝香凝玉,“所謂主仆就是要榮辱與共,你們便與我一道分擔些吧。”
凝香凝玉對視了一眼,應聲接過,可她們怎麼瞧著手中的荔枝也不像是壞了的樣子。
蘇織兒剝開荔枝殼,將晶瑩剔透的果肉送進嘴裏,那冰爽酸甜中帶著荔枝獨有香氣的口感令她忍不住露出些許笑意。
高祉安見狀,忙低聲提醒,“娘娘,這是陛下罰您的,您可不能表現得這麼高興。”
他將“罰”這個字重重強調了一遍,蘇織兒聞言登時配合得苦下一張臉,“我哪裏高興了,這壞了的荔枝難吃死了,我都怕壞了肚子,你們說是不是?”
她還不忘看向凝香凝玉,正回味著荔枝滋味的兩人忙重重一點頭,擰著眉頭配合著自家主子。
那冰鑒裏的荔枝實在是多,蘇織兒吃了小半盒,不免有些吃累了,她抬了抬眉,接過凝香遞來的絲帕擦了擦嘴,“煩請高公公回稟陛下,便說我已吃了教訓,多謝陛下責罰。”
“是,娘娘。”
高祉安應聲正準備退下,卻聽蘇織兒喊住他,問道:“高公公,陛下前一陣一直在忙國事嗎?怎也不見他駕幸後宮。”
聞得此言,高祉安眸光閃爍了一瞬,但很快便鎮定自若道:“是,近日南方旱情嚴重,略有些棘手,陛下國事繁忙,這才未踏足後宮。”
蘇織兒點了點頭,少頃,複又笑看著高祉安道:“高公公再幫我帶一句話給陛下吧。”
凝玉送走了高祉安,再回來時便見蘇織兒正凝視著冰鑒中剩下的荔枝愣神。
凝玉上前幫著凝香收拾榻桌上的荔枝殼,猶豫片刻道:“娘娘,奴婢總覺得陛下看著對娘娘冷冰冰的,但其實心裏還是有娘娘的……”
蘇織兒笑了一下,問她:“為何這麼說?”
凝玉想了想道:“陛下若是真的討厭娘娘,就不會來找娘娘了,也不會賞下這些東西,聽說這荔枝是貢品,荔枝易壞,是費了好大的氣力才送到皇宮裏來的,攏共也就沒多少,怕不是都在娘娘這兒了。所以……奴婢覺得陛下就是嘴上厲害些,看著嚇人,但實則一直掛念著娘娘呢。”
蘇織兒扯唇笑了笑沒有說話,這旁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她怎可能看不出來。
那人的確好似變了個人,可骨子裏的有些東西終究變不了。
既然他的黑暗太長,便由她來給他燃一盞燭火吧。
她相信,她改變得了他一次,定也能改變他第二次。
那廂,高祉安快步回了禦書房複命,行至殿內,將蘇織兒要他回的話完完整整稟了一遍,沉默片刻,又道:“不過,娘娘還有句話讓奴才轉達陛下。”
蕭煜聞言持筆的手微滯,用渾不在意的語氣問:“什麼?”
“娘娘說……”高祉安頓了頓,“娘娘說若陛下下次再罰她,就罰她吃蓮花酥好了,上回賞荷宴上,娘娘吃過一回,實在是……太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