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她,這個笑得溫和從容的桑家客卿從一開始就發現了她在裝昏。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修士的感知都那麼敏銳,想要騙過他們的感官著實不容易。

念頭閃過,盛千嬋心裏那股氣又順了。

對上那張斯文溫雅的臉,她繃著臉,沉著地點點頭,愣是一點也沒露出被看穿的窘迫:“易大人。”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眼巴巴盯著她,嘴裏還在叭叭叭念叨個不停的少女,停頓一下,言簡意賅地打斷了她:“好了,放心,我沒事。”

哪知,這句話反倒像是刺激了她似的,話簍子徹底打開了。

桑如焰:“怎麼可能放心啊,你到底去哪裏了?怎麼到現在才出來啊?不會真去了祖陵吧?是我哥救了你嗎?他人呢?去哪了?怎麼就丟下你一個人?你有沒有哪裏受傷?我這裏有婆婆給的丹藥……”

盛千嬋:“……”

這姑娘嘴怎麼這麼碎呢?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場麵好像有一絲絲的眼熟。

盛千嬋忽略那一絲即視感,擺擺手,說:“行了行了,別問了,我很好,真的,怎麼出來的我也不清楚,醒來就在這了,別的真不知道了”

正想補一句“再問自殺”,天際的“流星”忽然接二連三地落了在地麵,顯化出一道道人影。眨眼之間,不算太大的山穀內就出現了一大批人。

盛千嬋抬頭望去,除了桑家那些全副武裝的守衛,長老都出動了好幾個,站在最前麵的則是溫長老和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黎婆婆。

兩個性情溫和的人,這會兒都冷著一張臉,唯有目光向她看來時,表情才有所軟化。

“夫人!”兩道不同的聲音異口同聲地響起。

盛千嬋遲疑地舉起手,向著二人揮了揮:“……嗨?”

……

在經曆了溫長老和黎婆婆的關切問候以及桑家那些長老們迫不及待想了解事件原委的問題轟炸後,盛千嬋終於忍不住顯露了一絲疲態。

這回不是演戲,是真的累了。

被怪物追了一路,又是跳山又是墜湖的,哪怕磕了靈丹,還有桑清衍的分/身給她療傷,但在地宮裏她過得也不算太平,尤其是神魂兩次受到衝擊,還沒來得及好好溫養一番,此刻再麵對吵吵嚷嚷的環境,也著實有點撐不住了。

把對桑如焰說過的話重複兩遍之後,盛千嬋抵著額頭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

最後還是黎婆婆注意到了她的不舒服,攔下了那些還想繼續問問題的長老們,一錘定音道:“夫人才剛遇險回來,還需靜修一段時日,先送夫人回去休息,其他事之後再說!”

她實力在這些在場之人中不算拔尖,看起來也隻是主院裏一個平平無奇的老婦人,但此時發了話,卻沒幾個人反駁她,連溫長老都附和道:“沒錯,先送夫人回去休息吧。”

三言兩語就定下了自己接下來的行程,雖然和自己期望相符,但盛千嬋還是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桑清衍的那隻橘貓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一臉不情願地蹲在她身前變大示意她上去,她才回過神來。

她摸著變大的橘貓,手無意識地擼過貓貓頭頂,看了一眼正齜牙咧嘴的貓臉,又回頭看向黎婆婆和溫長老。

“那我……就先回去了?”

黎婆婆心情似乎不太好,卻還是對著她露出一個慈善的微笑,說道:“夫人安心,回去先好好休養一陣,這一次的事,桑家上下必定會查個究竟,到時定然會給夫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盛千嬋覺得她語氣有點怪,有一種說不出的嚴肅,但也沒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