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沉默後,忽然說道:“我要離開A市了。”

他的多次自殺嚇到父母,在了解內情後,對方強烈要求他去國外療養治療。醫院病房外守著許多保鏢,隨時有護工和保姆監督,他這次想要逃出去幾乎是天方夜譚。就連窗戶都有圍欄,便是防止他再次自殺。

沈域清溫柔地說出自己的計劃,祖父去世前知道他的事情,不知何時沈域清的心理出現變化。

對夢筠的關注和救贖期望,已經超過他自我,不知不覺占據他的心神。

沈域清並未將這些事告訴夢筠,而是說:“祖父將國外的公司讓我負責,我可能會在外麵待很久,順便進修學業。”

沈域清因為當初想要在和夢筠的婚事上擁有發言權,大學畢業後他沒有繼續深造,而是直接進入自家公司開始接觸事務。

但夢筠要走了,這些似乎已經不必要了。

沈域清望著夢筠,目光留戀繾綣:“我小時答應保護你,但沒有做到。告白時我說希望你開心,但依舊沒有做到。算下來我很失敗,過去有很多抱歉。”

夢筠想到自己不久前遞出的申請,玩笑說:“你要去哪裏?我要避開。”

沈域清轉過眼看向窗外,說:“我不想告訴你。”

夢筠望著他,此時沈域清坐在房間中央,平靜的眼眸望著窗外的綠蔭、

陽光正好,卻照不進他的心中。

夢筠沉默注視著沈域清,忽然說:“江醫生曾跟我說,‘人生是一個階段,我知道你對生活充滿怨恨,我知道你恨很多人。但過去已經翻篇了,你要想好起來,就必須往前看。’”

“我們都必須向前看。”

人的一生還很長,切忌為難自我。

夢筠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才明白這句話,和自己和解。她私心希望沈域清不用花那麼久,希望對方早日好起來。

很難說清楚沈域清聽見夢筠這句話時的心情,酸澀、複雜、心疼……更深的是沉默。

他知道,他和夢筠再也沒有以後了。

……

夢筠在病房並未停留多久,她又跟沈域清說了幾句話後,抬手看了眼腕表,沈域清便貼心提出她若有事便可離開。

夢筠於是也順勢起身,說自己還跟學校老師約了時間,下次有空再來見他。

沈域清眼眸深邃,專注凝望她的身影,笑著說:“好。”

但兩人都明白,夢筠不會再來了。

很奇怪,分明是愛恨都到極致,曾經親密無間的戀人。

但此時兩人卻又能如同世間最熟悉的陌生人,在某句普通至極的結束語後,淡然起身分別。

夢筠走出了病房,沈域清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眨了眨眼,隨後低下頭繼續看書。

大約幾分鍾過去,窗外忽然下起雨。

夏季的天氣陰晴不定,暴雨說下便下。沈域清手指落在扉頁,詫異望向窗戶,注視著劈裏啪啦掉落的雨珠。

他沉默片刻,忽然從床上起身。他隨意扯掉針頭,蹙眉朝著樓下追去。守候在門外的保鏢們立刻上前想要阻攔,沈域清蹙眉:“我隻到樓下。”

到底是沈家繼承人,保鏢們也不敢真正阻攔。

沈域清匆匆下樓,手中拿著從旁出要來的一把傘,忐忑緊張的心情在看見屋簷下的夢筠那一刻,安定下來。

他匆忙的腳步緩緩放慢,心髒的跳動聲卻愈發急促。他看著等在屋簷下的夢筠,一時間竟然不敢上前。

半響,他像是熟絡的舊友,緩緩上前,拿著傘走到夢筠身旁:“”

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沈域清上前,想給她打傘避雨。

夢筠沒有推開他,回頭望著他,笑問道:“怎麼下來了?”她剛才來時便看見這座私人醫院不同尋常的保鏢,便猜到沈域清如今大約是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