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
隻有步步為營,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那封和離書是他入京後寫的,本是為了不備之需,但後來不小心動了心,便再也沒有拿出來過了。
此次提出,他也並非是算計試探。
而是真心的為她著想。
畢竟她對自己的感情單薄,情況複雜,他以為像是她的性格,根本不想被卷入這麼複雜危險的朝局中去。
給她和離書,名為放她自由,實則不過是他耍的手段。
他想要的,從未想過放手。
不過她的反應卻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預料。
傅淮安當即愣在了原地。
“我不是不信你,你生性不愛麻煩,如今我非但不能給你提供優渥的生活,還會給你帶去危險,我不想也不願你跟我一起受苦。”
甄嫻玉看著他那個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鼻子酸澀不已。
她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你覺得你能替我做決定嗎?”
“如果我現在和你和離了,我是什麼人了?傅世子,你隻顧著自己名聲好聽是吧?”本來告訴自己不生氣了,但說著說著,甄嫻玉的火氣又上來了。
她冷笑了一聲,“好呀!等出去,把麻煩都解決了,我們兩個就去官府辦手續,到時候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互不相幹!”
傅淮安:“……”
見他不說話,甄嫻玉哼了一聲,“我拉你出來。”
她伸出了手。
那隻手纖細白嫩,遞過去的時候,沒有一點猶豫。
傅淮安的視線落在上麵,半晌沒動,眼眸逐漸加深。
但因為他垂著眼,甄嫻玉並沒有看見,“還愣著做什麼?雪裏麵暖和的舍不得出來了?快點,冷死了。”
傅淮安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勾了勾唇,露出了一個笑,“多謝夫人。”
“廢話怎麼那麼多?”甄嫻玉一臉嫌棄,飛速地伸出手,抓住了她。
他的手很冷,觸碰在一起的時候,甄嫻玉猛地蹙眉,但卻沒有丟開,“傻子,握緊。”
傅淮安喉結輕滾,本來凍得有些麻木的手,逐漸恢複了知覺。
那股暖意,順著兩個人相握的手傳遞過來,逐漸蔓延四肢百骸。
他緩緩地收攏指尖,將她的手反攥在掌心,看向她的目光無比溫柔,“好。”
是你主動握住的。
握住了就是一輩子。
他不會給她放開的機會了。
……
眾人離開雪山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除了傅淮安意外,剩下的人裏,經過不懈的努力,全員找到。
但其中有半數的人已經逝世。
其中之一就有傅檀。
他身上的傷很重,又被雪球重重的撞擊碾壓,本就失血過多體溫驟降,又得不到及時救治,被迫埋在冰天雪地裏,很快就沒了呼吸。
臨走前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甄嫻玉不知道。
她隻知道傅淮安看上去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樣。
之前他被埋在雪下,靠著雙手慢慢地將身邊的雪挖開,一點一點的向上爬。
若不是他把底下挖空,甄嫻玉也不可能剛好掉下來。
不吃不喝將近兩天的時間,他已是強弩之末。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猜測,畢竟那時傅檀被一個巨大的雪球撞擊,生還的可能性很低,但他還是抱有一絲期待。
此時他爹的屍身徹底打碎了他的僥幸,讓他的盼望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