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知知
昏黃的屋子裏,沒有點燈。
幾寸晚天的餘暉灑進來,也是無甚力道的光亮,被淒索的西風鼓動著,行將衰無。
知知隻能盡量傍近著窗坐,好讓手中的繡繃能看得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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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這會兒顧不上疑惑,想到朝露姐姐這會兒肯定是很擔驚受怕的,忙又道:“姐姐放心,知知別的不行,嘴卻是很嚴的,決計不會說出去的。”
她終於說出了糾結了半日的那個問題:“隻是知知不明白,姐姐為什麼要這樣……姐姐常說,我們罪眷官奴,主家隨意打發了也是有的,若是、若是老夫人和殿下發現了,姐姐這樣做,豈不是置自己於險地。”
老夫人雖然和藹,但知知知道,她的威嚴隻是輕易不顯山露水,不在表麵。
而殿下呢,知知其實統共沒見過他幾麵,他總是在宮中常住,可他的那些凶惡的事跡,知知沒少聽聞。當今陛下尚未親政,什麼朝事都是攝政王在做定奪,動動手指便能生殺予奪。
是以,知知自從看清了假山後的女子是朝露姐姐,便後怕到現在。
朝露笑著反問:“我們知知還管教起我來了?”
她牽起了知知的手,語重心長道:“我不是常教你,主家說了不能做的事,那就一定不能做,現在我就教你後半句——但主家沒說不能做的呢,那就是可以做,隻看你怎麼做而已。”
知知懵懵懂懂瞪大了眼睛,想到朝露姐姐總是比她聰明的,定有自己的主張,也就放下了懸著的半顆心,繼而試探著問道:“那,姐姐同他親近,嶺南王世子他,可會接姐姐出府,他會娶姐姐嗎?”
這回,朝露卻隻笑笑。
“傻丫頭,走,吃飯去吧。”
知知卻不死心,這對她很重要,她從小就知道女子處世是很不易的,要是世子不肯娶朝露姐姐,朝露姐姐是要教別人戳脊梁骨,況且若是娶她都不願,那他才不值得朝露姐姐托付。
別說朝露姐姐從前也是中書令的女兒,就算是平頭百姓家的女兒,也都會向往能被心愛的人明媒正娶,廝守終老。
二人走過拱折的廊道,透過漏花的窗縫,見四下往來無人,知知又問了一遍:“姐姐為何不告訴我,世子他到底……”
“他承諾過會娶我。”
沒等知知鬆口氣,朝露卻又道:“但我沒答應。”
她看向知知顯見呆愣的臉,這張臉純稚得如初生芙蕖,皙白靡膩,卻難掩豔色。
朝露從前心頭的猜測又慢慢現出了雛形,若如她所想,或許,知知也該早點明白這個道理才是,有些事是躲不開的,能稍稍如意一些,別糊裏糊塗斷送了自己,便已很好。
她便索性攤開了與她明說:“我若真應了,定然不過是個一頂小轎子納進門的妾而已,知知,這是娶嗎?”
知知雖不知為何承諾的是“娶”,到頭來卻是是“納”,仍果斷搖頭。
朝露道:“是了,你要記住,男子隻有在榻上,才會對女子百依百順,下了榻呀,任他般般海誓山盟,甜言蜜語,那都是做不得數的。除非——”
第2章 殿下
“除非”後麵是什麼,朝露姐姐沒說下去,說是要知知自個兒參悟。
知知自然是聽進去了,過了一宿都還屢屢惦念著。
隻是,她從昨兒膳堂回來到合眼之前,再到今早秋日梢頭燦好的金陽高高掛起,時不時想上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