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
薑遊站在高鐵站的出口處,慢吞吞喝掉了一整杯冰美式,苦得他舌尖都有點發麻。
他是來接人的,接他沒有血緣的,再組家庭帶來的繼兄——陳柏青。
他跟陳柏青說來還是發小,五歲的時候他就趴在牆頭,看著陳柏青的媽媽開著一輛小卡車,載著滿車的家具和嚴肅著一張小臉的陳柏青,停在了他家的隔壁。
他那時候才一點點大,分不出美醜,就覺得陳柏青真白,像童話故事裏的白雪公主,在陽光下簡直閃閃發光。
他眼巴巴瞅著人家,屁顛屁顛從牆上下來,攤開髒兮兮的手,把自己今天還沒舍得吃的巧克力露出來,遞到了陳柏青麵前。
陳柏青當然沒要。
還頗為古怪地看他一眼,往後躲了躲,“手拿開。”
這就是陳柏青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如今二十一歲的薑遊,想起當年的自己,隻覺得是個小傻逼。
熱臉非要去貼冷屁股。
但他不僅貼了那一次,還眼巴巴貼了十幾年。
本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原則,他硬是要跟人陳柏青當朋友,每天都堅持不懈地去陳柏青窗底下喊人,把自己的瓶裝牛奶放在陳柏青的窗台上。
然後他倆就真成了朋友。
一晃十幾年,他們都是別人眼裏最鐵的哥們兒,從五六歲就一起背著書包去上幼兒園,到了十七八歲還在一個學校,在學校形影不離,總是膩在一塊兒,被班裏的同學起哄過不止一次,說他倆簡直比情侶還黏。
薑遊想到這兒,略有點煩躁,他高中的時候也是個小傻逼,天天跟在陳柏青後麵也沒發現問題,隻覺得他們哥倆好。
一直到去了大學,開了眼界,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居然對自己的發小,陳柏青懷有不可告人的心⑥
還為什麼?
薑遊一臉無語,“什麼為什麼,陳柏青你裝什麼,咱倆分手了,你失憶沒有這麼快吧?”
開過一個橋,眼看著就要快到他們兩家住的那個巷子,陳柏青突然把車停在了一棵在冬日幹枯的柳樹下。
寒風裹著一兩片枯葉撞在了擋風玻璃上,陳柏青看著薑遊,臉色也有點冷。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跟我不適合當戀人,隻是一時的錯覺,還做回兄弟,發小,”陳柏青問他,“我給自己發小帶點特產又有什麼不對,你爸跟我媽都有,又不是你獨一份的,你鬧什麼脾氣?”
薑遊呆了一呆。
哦,感情不是給他一個人的。
這倒也在情理之中,是他自己一廂情願想岔了,薑遊耳根子都紅了,鬧了個沒臉,頓時覺得十分抬不起頭。
他更別扭了,也不說話了。
陳柏青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思索了一會兒,說,“我們得談談。”
談談。
這兩個字薑遊挺熟的,陳柏青經常跟他談談,從他錯誤百出的作業,到他逃課打架,甚至到他想跟小姑娘談戀愛。
天底下就沒有陳柏青不想管的事兒。
薑遊抿了抿嘴,心裏隻覺得陳柏青老媽子癮又犯了。
他往副駕駛上一靠,身體舒展,問,“你想談什麼?”
陳柏青的視線從薑遊身上掃了一輪。
薑遊一向臭美,冬天裏隻裹著一身單薄的黑色風衣,本來還戴著圍巾,進了車內又解開來了,露出一截細膩的脖頸。
薑遊一直長得挺好看,小時候眼睛圓圓,臉也圓圓,長大後倒成了清俊白皙的帥哥,不說話的時候堪稱優雅斯文,站在哪兒都能勾到女生回頭,甚至還有男生盯著看。
陳柏青說道,“分手可以。但現在你還得叫我聲哥,馬上回家,這一整個寒假我們都要待在一起,這一回連鄰居都不是,就是一個屋簷下,你要一直對我這樣,是生怕咱們爸媽沒看出來咱們好過?”
薑遊聽到這話就不服氣了,“我怎麼對你了?”
陳柏青目光幽幽地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像是覺得他這句話很可笑。
薑遊自己也知道他不是那麼理直氣壯,腰又軟下來,重新倒回副駕駛上。
好吧。
他也承認,他看見陳柏青就有點沒好氣。
但哪個人對前任能心平氣和呢,前任之所以當前任,那必然是有過一些幺蛾子的,他倒不是想往陳柏青頭上扣帽子,這幺蛾子裏也有他的一份。
陳柏青說,“薑遊,是你要跟我分手的,你不想談了,現在你還作出一副不待見我的樣子,你真當我沒脾氣啊?”
薑遊語塞。
確實,這位少爺是他哄到手的,也是他要分的。
認真算下來,起碼從明麵上看,是他把人家甩了。
“行,算我對不住你,”薑遊有點煩躁,“正好現在也沒進家門呢,把話說清楚,我倆分手歸分手,回家歸回家。感情的事情,就忘了吧,進了家門,咱倆還是兄弟。”
薑遊說兄弟這兩個字的時候,睫毛顫了下。
當過前任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