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剛剛起身的太陽,猶如黃土高坡的漢子,精神抖擻,紅光四溢,把整個世界照的通紅,也把小於洋的臉照的通紅,於洋的心情無非是激動和急躁的,小臉上透著汗珠,更顯的光彩熠熠,於洋知道,他又來到一個不知名的都市裏,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讓於洋的小手不由得拽緊了媽媽。

於洋知道,這是他第五次央求媽媽帶他看病,臨走之前,他在小朋友麵前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就要去做手術,把自己變得漂漂亮亮的,如果這次在沒有希望,於洋就會再一次受到朋友們鄙夷的目光,和那些永遠像看怪物一樣的不同的臉,想起這些,於洋的自卑又浮於臉上,想想自己像猴一樣的生存,被別人指點和嘲笑,於洋恨極了媽媽。

於洋一家三口住在一個小鎮上,在於洋未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的爸爸媽媽過的異常窘迫,並且雙方都是二婚,就無多大操辦,雙方父母在婚後隻露了一麵,新家是一個破舊的窯洞,家裏沒什麼家當,隻有一張破木板床,於洋的奶奶更是帶走了那時候家裏僅有的十塊錢,這讓於洋的媽媽心涼了,自此之後,任誰說於洋家的不孝順,於洋媽媽是鐵了心,和自己新的公公婆婆老死不相往來。

說來也怪,於洋就像一個債主,前世他的父母欠下的賬,今生他就要他們統統還給他,就連他的出生也是一波三折。於洋的出生比預產期早了整整一個禮拜,當天夜裏,於洋的媽媽,也就是他又恨又愛,最依賴的女人——蘇倩,並無多大反應,加上那天狂風驟雨,夫妻兩睡的很早,躺在床上,蘇倩眼瞅著快到預產期了,也愈發的愁了,瞅著自己的丈夫於智為了自己最近的營養問題勞累的愈發消瘦,心疼的對於智說辛苦了,在他的珍珠似的眼淚沒掉下來之前,於智早已酣然入睡,蘇倩就像看孩子一樣盯著於智,臉上滿是幸福,在她看來,這時候應該給自己的孩子說說話的,她就在心裏說起話來“寶寶,我是你媽媽,我愛你…..”,顯然,當時的於洋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其實蘇倩是二婚,或許是因為自己曾經的孩子判給了前夫,所以她對於自己和於智的結晶顯得異常興高采烈和在乎,這種在乎,超過了女人的母性,她想,她不能再讓這個孩子沒了爸爸,所以她默默地撫摸著肚子,已確定這個大大的肉疙瘩還在,這下蘇倩踏實了,也累了,終於悄聲悄氣的睡著了。

蘇倩睡得很踏實,雷打不動的踏實,這種踏實以前她是從未體會過的,自從嫁給於智,這種踏實便如雨後春筍般滋長,活生生的否定了以前的生活,那些血淋淋的毆打和謾罵,那些時常在自己日常生活中出現的菜刀和板凳,那個麵目猙獰的前夫,讓蘇倩受盡了委屈和害怕,現在解脫了,終於解脫了,蘇倩有說不出的輕鬆和悲涼,輕鬆於她終究還是脫離了魔魘,悲涼於那兩個孩子就真的沒有媽了,蘇倩知道,沒有媽的孩子從此之後就真的是根草了。

窗外,大雨猛烈的敲打著屋頂,衝擊著玻璃,奏出激動人心的樂曲,不一會兒,雨變得更急促了,急促之中透露著慌張,跌宕起伏,猶如蘇倩此時的呼吸,由原來的氣喘竟變得上氣不接下氣,再加上近來的痙攣和後背的劇痛,蘇倩痛的叫出了聲,一旁的於智被徹底的驚醒,一骨碌爬起來,看到蘇倩疼的翻來覆去,直愣愣的瞪著眼睛,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臉上的汗唰唰的往下淌,不一會兒,緊張的頭發都是濕漉漉的,燈光下像被牛舔過似的,還是蘇倩膽壯,吩咐於智去找雨衣之類的避雨工具,就這樣,蘇倩被於智送到了最近的一家診所,那時候交通不方便,出租車更是稀罕物,一路顛簸,蘇倩就這樣在於智的懷裏昏死了過去,於智像儍了一樣,拍打著診所的門,好在那家診所於蘇倩家來往密切,就這樣蘇倩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了於洋,當於智看到自己的兒子時,往日的老實憨厚又浮於臉上,他不懂得如何用言語表達此時內心的激動,隻是一個勁地儍樂,撫摸著於洋的笑臉,正因為這件事的發生,這個當時的高級知識分子,這個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出生的男人,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存活的漢子,這個曾經下過鄉,如今在一家國企煤業集團上班的老實巴交的工人,給他的兒子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或許在他的意識裏,這就是響亮的代名詞——於洋,這個男人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於汪洋大海中遨遊,快樂,並且拚搏。可是,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