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畢業後的工作安培, 寧蕎是半點底都沒有。
不過她好歹是年年拿獎學金的優秀學生,再加上受到的表彰記錄在檔案中,真到了就業時,分配的工作不會太差。
隻是怎麼樣才能做與兒童心理等有關的工作, 是個難題。寧蕎雖已經定好方向,可也隻是有一個大方向, 不知道該如何實現。
開學初時, 寧蕎投入到最後階段的學習中,每天是教學樓和宿舍兩點一線。
柳教授的研究課題已經告一段落, 她們師生之間的交集也就此減少。
這會兒寧蕎剛下課,抱著書回宿舍時,在校園裏碰見周怡。她倆的專業不同,課程安排也不同,難得會在回宿舍時碰見。
“那邊怎麼這麼熱鬧?”寧蕎聽見一陣喧鬧的響聲,望向不遠處。
“你忙糊塗了嗎?”周怡說,“今天是新生開學的日子。”
寧蕎反應過來。
這幾天學校忙著開學的事, 請她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發言,她一直忙著寫發言稿,忘記新生哪一天入學。
“對, 我想起來了。”寧蕎說, “果果今天也開學了。”
“你不送她去嗎?”周怡好奇地問。
“我這兩天忙, 果果讓我別送。”寧蕎解釋, “江珩陪她去。”
江果果說她不是小朋友, 是小姑娘,隻是在家附近上個大學,沒必要讓小嫂子特地趕回來陪她一起入校。
等小嫂子忙完之後,再去北城大學看她也不晚。
周怡和寧蕎一路聊著江果果,到了宿舍樓底下,見到馬紅棗。
馬紅棗一眼看見寧蕎,頓住腳步。
她倆的梁子,早在大一那年革委會主任倒台時就結下了。兩個人的宿舍是挨著的,平日裏進進出出經常在樓道碰見,但連招呼都不會打。
此時寧蕎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剛要與她擦肩,突然聽見她陰陽怪氣地開口。
“怎麼不去醫學係那個柳教授的辦公室了?”
“我聽說,柳教授最近也在忙給單位寫推薦信的事,她係裏的幾個學生,有的去京市的大醫院,有的會被分配到衛生局。寧蕎,你被分到哪兒去?”
寧蕎望向她:“馬紅棗,你的脖子怎麼了?”
馬紅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說什麼?”
“你脖子一個勁往前伸,我以為你不舒服呢。”寧蕎說。
“我沒有不舒服。”馬紅棗說,“你別扯別的。”
“別逞強。”寧蕎軟聲道,“你既然對醫學係的事這麼熟,就去他們係問問這毛病能不能治,伸著脖子像大鵝似的,真不好看。”
周怡噗嗤一下笑出聲。
多損啊。
馬紅棗最煩的就是寧蕎這語氣。
說話時是輕聲細語的,像是在關心人,實則陰陽怪氣有一套,自己被氣得腦門要生煙,她倒好,若無其事地轉身就要走。
“你等等。”馬紅棗一把抓住寧蕎的胳膊,“你什麼意思——”
寧蕎一回頭,還沒來得及甩開她的手,忽然聽見“砰”一聲重響。
是有人將搪瓷臉盆狠狠地丟了過來,周怡嚇得躲開,但垂下眼看時,發現那臉盆是衝著馬紅棗的腳去的。
馬紅棗一陣吃痛,驚呼一聲,猛地收回手,右腳先彈了起來。
她抬起眼,看見一張有些熟悉的臉龐。
少女梳著高高的馬尾辮,皮膚白皙透著粉嫩,一雙眼睛明亮瑩潤,眼尾微微上翹。
她背著如今最時髦的塑料材質放水雙肩包,胳膊上掛著一個大大的行李袋,右手還提著一個熱水瓶。
馬紅棗覺得她有些眼熟,正在回想時,她已經走到自己跟前。
耀眼明媚的少女,打開熱水瓶的蓋子,緩緩地抬起來,眼底透著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