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蕎沒想到這一點:“我沒有問過他。”

“他們母親走的時候,江珩確實不小了。我身體不好,有一段時間,他一直是獨自照顧弟弟妹妹。”江老爺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猜他,應該是怕了。估計連他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

江珩沒有做好成為一個父親的準備。

他可以承擔責任,也有足夠的能力肩負一切,但興許是因為童年的經曆,使得他懼怕主動承擔責任。

一個軟趴趴的小嬰兒,這是多麼重的責任。

他一直沒提過,寧蕎也從沒察覺到這一點。

“我下次問問他。”寧蕎說。

“問好之後,這事也能提上日程了。”江老爺子提醒,“整個幹休所裏,就我一個人還沒當太爺爺了。”

“真的嗎?”寧蕎懷疑道,“我不信。”

江老爺子有些心虛。

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杆子。

孫媳婦信不信,壓根就不打緊。

她總不能去幹休所,挨家挨戶地問吧?

“真的。”江老爺子點點頭,“我們整個幹休所,每個老頭老太太都有曾孫子和曾孫女,特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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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寧蕎將從杳杳那兒了解來的消息告訴那位公安同誌。

公安同誌叫葉冬靈,在這之後,與寧蕎保持著緊密的聯絡。

不管是寧蕎的室友周怡,還是公安局裏其他的公安同誌們,都勸她別抱太大的希望。人海茫茫,難以找到杳杳的親生父母,但即便希望渺茫,還是要繼續調查。很難向人解釋堅持下去的意義,也無謂解釋,寧蕎做的每一個決定,都隻求無愧於心。

學校裏,同係的同學們都在為前程奔忙,爭取得到教授手中為數不多的推薦名額。

與寧蕎處得好的,會提醒她參與柳教授的課題研究是吃力不討好,沒有任何一個教授,會將自己推薦單位的名額留給其他係的學生。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柳教授確實非常欣賞寧蕎,可她難道會在寧蕎畢業之後包分配,分配她進醫院工作?專業不對口,就算她願意,單位也不可能收人。

也有和寧蕎沒什麼來往的學生,說話就不這麼好聽了。他們諷刺寧蕎抱錯了大腿,白費了這麼多勁兒,等到畢業時,恐怕柳教授頂多隻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誇她一句能幹。

閑言碎語就沒停過,周怡為寧蕎幹著急。

“柳教授到底有沒有和你討論過這個問題?”周怡問。

“柳教授說,估計杳杳記憶中的大電視,是她在過去那個家裏看的。因為公安同誌去範振國家了解過,他們雖然是雙職工家庭,但平日裏很節儉,沒有添置像電視這樣昂貴的家電。”寧蕎回答。

周怡:……

沒救了!

“我是問你,柳教授有沒有關心過你畢業之後的就業問題?”周怡無奈道。

“我們沒有聊過這個。”寧蕎說,“基本上說的都是課題的事兒,畢竟我這邊還有自己的課要上,沒機會聊和課題無關的瑣事。”

“寧蕎!”周怡大聲道,“這不是瑣事!”

寧蕎懵了一下,半晌之後,她認真道:“你現在說話,好有自己的想法!”

“有嗎?”周怡問。

“有啊。”寧蕎點點頭,“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不會揪著同一件事不放。”

改名之前的周怡,叫周難妹。

她是家裏的姐姐,為了得到長輩更多的關注,總是過多考慮別人的感受,以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換來旁人讚不絕口的誇讚。進入大學之後,她認識了寧蕎和梅舒,總是羨慕她們的性子,還時常自嘲,說自己和隔壁宿舍的馬紅棗沒什麼區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最多隻是心思不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