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奈奈眼眶酸澀得厲害,努力睜大眼蒸幹霧氣。

曾經,她因他的光芒追隨了許多年,而現在卻也因他的光芒退縮。

成年人的世界終究要比少年時複雜,她可以和萬施月與程可檸輪流請客買單,可生活不一樣,她討厭虧欠,更害怕巨大差距帶來的窒息和壓抑。

地麵的葉子永遠無法和天上雲並肩,哪怕它生在萬裏高空短暫相遇,這短暫的接觸也脆弱到連陣風刮過就會散掉。

他們已經不再是可以衝動的年紀,沒有時間去耗一段注定沒有未來的感情。

“林汀雲,”她在他耳畔輕聲叫他,半開玩笑道,“你還會帶我回去嗎?”

即便我沒有給出你想要的答案。

即便這場你眼中的舉手之勞成為白費心力。

林汀雲隱忍地收攏掌心,下顎抵著她的發頂,嗓音艱澀:“..........會。”

.........

*

私人島嶼浪漫旖旎的藍眼淚像一場瑰麗易碎的夢,以至於後來很久再想起,許奈奈仍然覺得不太真實。

那天後,他們沒有再見麵。

許奈奈按部就班地做著項目,與馮陽周旋爭取讓儀器能再多待幾天。

九月初,許奈奈投遞的簡曆得到回信,竟然是直接由林院士親自回複,並希望與她一對一線上麵試。

許奈奈好好收拾了一通自己的儀容儀表才敢點開視頻。

她緊張地雙手交握,電腦屏幕上方出現一位花白了頭發的老者:“林院士您好。”

林居明笑容和善,完全不看出來是一位望而生畏的老院士:“許博士你好,老嚴跟我經常提及你。”

許奈奈謹慎點頭,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簡曆說了一遍。

嚴正華與林居明算是同門師兄弟,學術的根源不分家,後來林居明走了核物理方向,嚴正華則選擇了納米材料,並在後來跨界聯合生物學。

林居明眼尾彎出褶皺,看上去很親切,“目前我們研究院大都是跨專業研究員,我打算這個月底送他們去斯坦福進修兩個月,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我希望你可以做這次領隊。”

斯坦福的生物醫學當之無愧地屬於世界頂尖。

許奈奈一愣:“我的資質怎麼夠.........”

林居明笑著打破她的疑慮:“我雖然名頭是個院士,實則在白血病領域不如你,你不必妄自菲薄。”

許奈奈簡直受寵若驚,後來又簡單交談了一番專業相關的問題,林居明提出讓她好好考慮,他會等她答複。

許奈奈心有忐忑,不敢貿然應下。

直到實驗室最後一台GPC被馮陽以各種理由送走,她才意識到這個地方她根本不願意再待下去。

“師妹你這是.......”

編製內工程師的辭呈隻需要上交學院,等馮陽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許奈奈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嗎?”許奈奈漠然地看著他,“如果你敢把GPC也送走,這個項目我不會再繼續做下去。”

馮陽終於慌了,奈何他能夠左右送到他名下的高昂儀器,卻無法左右一個鐵了心離開的在編工程師。

.......

九月中,許奈奈給林居明發送了明確答複。

她希望自己能做副領隊協助,正領隊仍然由原實驗室負責人但任。

林居明很欣賞她的謙虛謹慎,遂爽快答應,並給她提供了完整的日程表以及全部人員的信息名錄。

許奈奈一一收下,正式啟程在月底,淮宜的研究員從淮宜國際機場直接飛美國加州,而許奈奈則從鷺城出發與他們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