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瀟雪無聲的笑笑,一同闔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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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文秀英起床時,聽見廚房裏有動靜。
心想安常不至於這麼早,走進去一看,愣了:“南小姐?”
“文奶奶,早。”
“你這是……”
“我昨晚演出完以後過來的,要是您不嫌棄,我想跟您和安常一起過春節。”
“不嫌棄不嫌棄,每次過年都隻有我們祖孫倆,我還嫌冷清呢。”她問南瀟雪:“你這是在做什麼?”
“籌備春晚習慣了早起,睡不著,便想著先起來熬點粥。”
“哎喲,我來吧。”
“不必,您歇著,其實最開始去國外演出,條件也並不好,很多事都要自己做,所以您放心,生活裏基本的這些,我都會。”
她穿一襲鈷藍色旗袍,外麵卻攏著件安常另一件紮染印花棉服,在薄薄的晨曦裏,清冷被消解,倒有種不一樣的好看。
文秀英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昨晚在屏幕上漢代宮廷的仕女,這會兒卻站在她家廚房裏煮粥。
南瀟雪料理好了手上的事,進堂屋陪文秀英說了陣子話。
又過了會兒,安常起來了,素淨的一張臉路過堂屋時,透過木格棱窗往裏瞟了眼,發尾帶著久睡後的毛躁,探頭進來:“你們幹嘛呢?”
“說些家常話。”文秀英站起來:“你起了,我們就準備吃早飯,我去煎蛋。”
走出堂屋心想,那年梅雨,南瀟雪初次來家,安常還沒洗漱,往堂屋裏一看便見鬼一樣躲開。
到了現在,倒放鬆得很了。
安常洗漱完,看了眼炭盆燒得正好,實在沒有她發揮的空間,便坐到官帽椅上,把一碟草本核桃往南瀟雪那邊推了推:“先墊墊?”
南瀟雪搖頭:“不急。”
“你剛才和外婆說什麼家常話?”畢竟南瀟雪這人太不家常。
“說你小學去春遊,不敢開口問人洗手間在哪,所以尿……”
“誒!”安常喊一聲,慌得往外走:“我去幫外婆。”
一走進廚房便叫:“外婆!”
“怎麼?”
“您怎麼跟南老師說那些啊?”
“這有什麼的,不都是一家人嗎?”文秀英扭頭問她:“不能說嗎?”
她頓了兩秒,反而笑笑:“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早飯吃得簡單,為的是昨晚那些年夜飯全剩了下來,中午加晚上,可能足足兩三天才能吃完。
中午,南瀟雪幫著把文秀英和安常熱好的飯菜端出來,擺了滿桌。
自己卻坐到一邊。
文秀英和安常圍坐在桌邊:“南小姐,怎麼不上桌?就算要控製體重,你挑著吃一些。”
南瀟雪卻道:“文奶奶,不是為了體重,是我和安常鬧別扭,她還沒原諒我,我怕她不肯與我同桌。”
安常端起小瓷碗,壓低聲:“外婆您別管,她故意的。”
“我不管,你也不管?大過年的,還真叫南小姐一個人坐在一邊啊?”
安常這才放下筷子,走過去,臉淡著,眼底卻盈著極淺的笑:“我幾時不肯與你同桌了?我明明還給你吃了我做的番茄炒蛋。”
南瀟雪笑。
安常小聲說:“你就是想哄我外婆心疼你。”
這時文秀英道:“南小姐,你別管安常,這孩子是有些被我慣壞了,你快過來吃飯。”
南瀟雪坐著不動,直到安常說:“一起走啊。”
她方才站起來,跟著安常走到桌邊。
文秀英遞了雙筷子給她:“我們南方的年飯,看著唬人,也不知你能不能吃得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