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睡得並不好,做了夢:
夢見南瀟雪穿著身素黑練功服,邁著鶴一般的雙腿走得飛快。
而她不知怎的變回了幾歲,跟在南瀟雪身後亦步亦趨,追不上,就哭了。
可南瀟雪好像根本沒聽到她的哭聲,飛快走入了一團白光裏。
什麼光?安常連在睡夢中都覺得刺眼,後來才反應過來,那應該是舞台的光。
南瀟雪走入了舞台最輝煌的光裏。
她被那夢驚醒,又一次睜眼,臥室還黑著。
而身邊的床已經空了。
她打開燈,一切都與她昨晚入睡前沒什麼兩樣,除了床單上細微的褶,南瀟雪好像從沒有回來過。
床頭又放著張紙條:【以後晚上不必等,排練室見。——南】
安常收拾帆布包出門,來到排練室,眼前的情形與昨天無異,排練正緊鑼密鼓的進行。
今天商淇不在,安常找到昨天那把椅子,默默坐到邊上。
直到中午放完飯,舞者們繼續排練,她背上帆布包,悄然溜出排練室。
“安常。”
她回眸,卻見南瀟雪追了出來,問她:“怎麼走了?”
安常問:“其實這次排舞,根本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吧。”
南瀟雪頓了頓:“我知道我們前段日子,相處的時間太少,你待在排練室,我總可以多看看你。如果覺得無聊,你可以帶些圖鑒來看。”
安常搖頭:“我也得做我自己的工作啊。”
“你這段時間不是沒接到工作麼?”南瀟雪道:“你也不用急著接工作,正好可以待在這裏。”
安常握著帆布包帶的手攥了一下拳。
她發現自己是壓了一下心底的火,才能維持溫和的語氣對南瀟雪說:“我是一名文物修複師,你還記得嗎?”
“我得想辦法去接我自己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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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手機震動,安常看到號碼,不太相信的接起來:“喂?”
手機裏傳來的居然真是沈雲靄的聲音:“有空來跟我喝杯茶麼?”
安常小心翼翼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事我找你喝什麼茶?”
安常一噎。
沈雲靄是那種看上去優雅的老太太,年輕時一張黑白照驚豔致極,其實卻很嚴厲,安常以前在故宮文物組工作時就挺怕她。
“那,在哪兒喝?”
“在我工作室吧。”沈雲靄道:“你不是熟門熟臉的麼?”
安常戰戰兢兢隻得應下。
其實她不太想去故宮。
就像曾被劍重傷的人,再看到劍總有股本能的戰栗。
故宮的琉璃瓦、紅磚牆,曾在生活節奏過快的邶城,給她辟出一方靜謐天地,讓她深深沉迷其間。
這時卻隻要走近,小臂就泛起細密的顫栗。
保安居然還認識她:“好久不見。”
故宮便是這樣的地方,連保安都能踏踏實實幹上幾十年,時光的流逝在這裏仿若無痕。
走到沈雲靄工作室門口,沒想到,跟顏聆歌撞了個正著。
安常一愣,顏聆歌衝她點點頭,讓開了門口。
沈雲靄正等著她:“坐。”
這工作室以前安常也是來熟了的,跟沈雲靄學習修複瓷器時她也整日整日的泡在這裏,一切陳設都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沈雲靄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
“最近瓷器組空出來一個位置,你有興趣回來麼?”